然而振華沒有確切證據,也不好過分胡思亂想,打水洗腳睡覺去了。

日子不急不慢地向前過著,就像東河灣裡的水,長流不息。

自從上次送腳踏車去裁縫店,見過章克香一面之後,振華便很少趕集。

偶爾趕集,路過章克香的門前,振華也是加快腳步走過去,不敢扭頭看。他沒法滿足章克香提出的要求,也放下了對章克香的幻想。

章克香也沒再來東灣村,似乎,她也把振華給忘記了。

冬月十五那天,齊磊又揹著行李出門去了,說是做瓦匠。

寂寥的冬日裡,振華更覺得孤單,每天幫著母親做家務,或者在田地裡轉悠,打發時間。

田野裡也是一片枯黃,蕭瑟落寞,像是振華的古井無波的心情。

日曆一張張翻過去,翻到盡頭,換上了新日曆,也就到了臘月。

村子裡的氣氛,忽然變得歡快起來。

在外地做工的鄉親們陸陸續續回來了,串門的時候,就會從口袋裡掏出好煙,說起外面世界的精彩和熱鬧,吹噓自己的經歷和見識。

富裕的人家,開始殺年豬了。王響作為職業殺豬匠,上午站街做生意,下午便奔波在三鄉五里,替老主顧殺年豬,忙得四腳朝天。

窮人家也開始做豆腐,熬糖稀做炒米糖團,做花生切糖。

婦女們還要準備全家老小過年的新衣服,該添置的添置,能將就的便將就。

年味,一天比一天重。

振華也在期待新年,期待新年之後的春天,期待春天來臨的時候,自己的生活會有一點變化。

趙成海卻在糾結,家裡養了兩頭豬,要不要殺一個過年?

按理說,他這並不富裕的四口之家,是沒有必要殺年豬的,因為吃不完。

但是明年蓋房子,要招待匠人,又少不了葷菜,自家殺年豬,將豬肉豬骨和雜碎內臟都利用起來,的確可以省一筆錢。

和妻子翠紅盤算了好幾天,趙成海還是決定殺一頭豬。

反正過了年,就要開工蓋房子,再多的豬肉,也不會浪費。

近水樓臺先得月,和王響住在一個村子裡,吃肉很方便,殺年豬也方便。

趙成海和王響說了一聲,將殺年豬的日子,定在臘月十五的下午。

一轉眼就到了這一天。

趙成海帶著兒子振華,午飯後就從王響家裡,將燙豬毛的大盆抬了過來。

翠紅早早地燒了一大鍋開水,等著王響來殺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