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為民巷,三間小平房裡點著紅燈,喜氣洋洋。

客人都已經告辭了,一天的喧鬧終於結束。

新娘魯秀蓮坐在床沿上,保持著固定的姿勢,從中午到現在,動都沒動過,就像一具木偶,一具風乾的坐屍。

魯秀蓮也覺得,自己就是一具屍體,死在了十天前。

紅花油膩男關了房門,又關了大燈,開了床頭的粉紅色小燈,走了過來,摘了帽子和身上的紅花,伸手按在秀蓮的肩頭上,噴著酒臭問道:“都一天了,你一句話不說,也不吃飯不喝水,什麼意思?”

屍體當然是不說話不吃飯不喝水的了!秀蓮心裡譏笑紅花油膩男的淺薄愚蠢,自然還是沉默以對。

紅花油膩男盯著秀蓮的臉看了半天,猛地將她往床上一推:“睡覺!”

秀蓮力薄,被一把推倒。

她正要爬起來,卻感覺到身子一重,紅花油膩男已經……

算了吧,屍體是不會反抗的,秀蓮乾脆閉上了眼睛。

紅花油膩男扯過被單蓋住秀蓮,粗暴而且迫不及待。

秀蓮將腦袋偏到一邊,睜開眼,看著翠綠色的窗簾,自顧自地出神,忽略了一切。

窗簾上面的花紋是竹子,一叢一叢的。

其中一叢竹子,只有三根,彷彿是振華、齊磊和自己站在一起。

最高的那根應該是振華,中間那根瘦瘦的,應該是自己,齊磊靠後一點,是又矮又壯的那一根。

這些竹子長在深山裡,最後會被分開嗎?分開以後,這三根竹子還會見面嗎?

紅花油膩男看見秀蓮轉過頭去,非常不滿,罵道:“魯秀蓮你什麼意思?我他媽是討老婆,不是娶個死人回來!”

秀蓮根本就沒聽見紅花油膩男在說什麼,繼續看著窗簾上竹子發呆。

直到紅花油膩男沒有動靜了,秀蓮用手將他推開,坐起來,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背過身睡覺。

紅花油膩男也起來了,隨手開了大燈,揭開薄被,在床上仔細地找著什麼……

“媽的,果然沒有,果然沒有!”紅花油膩男忽然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將秀蓮的肩頭扳過來,紅著眼睛問道:“賤貨,為什麼沒有血?為什麼?!”

秀蓮目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禿頂男人,還是一言不發。

她不知道這人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罵自己賤貨。

紅花油膩男舉起手,似乎想打秀蓮。但是他又忽然住手,想了想,再次瞪大眼睛檢視。

“沒有,還是沒有!”紅花油膩男抬起頭來,一巴掌抽在秀蓮的臉上,雙眼噴火,低聲吼道:“賤貨你說,以前跟過多少人?昨晚砸你家門的小子,還有今天攔車要煙的小子,跟你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