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是在許君蘭出家的那天,便去了尼庵的。

她去往尼庵,並未向裡面的人言及自己與許君蘭的關係,而是以上香人的身份,上了香之後便在尼庵毫無目的的閒逛著。

許君蘭竟然出家心堅定,連何氏都勸說不動,這個時候她應該不想見與秦銘有關的任何人。

但是,許君蘭遭此變故,她身為朋友,很擔心。

秦挽是在尼庵的後院看到的許君蘭,彼時的她一身緇衣,頭戴尼帽,拿著掃帚掃著地上落下的樹葉,灰塵。

撇開那一身緇衣,許君蘭此時的樣子,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在打掃著院子,平淡無波的樣子,才二十來歲的年紀,很難讓人想象她是經歷了什麼樣的絕望,才會選擇現在這樣的生活。

“君蘭。”秦挽怔然走了過去,不自覺的喊出這個名字來,或許她本是有意,覺得這個時候無需再向她隱瞞身份。

那一身緇衣的身影霎時怔住,許君蘭怔然回頭,四目相對,原本平靜如水的眸子,頃刻間猶如萬海奔騰。

“初……韻?”許君蘭顫抖著雙唇,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喊出這個名字來。

明明鼻尖酸澀的很,明明再多說一字,眼淚都能掉下來,但是秦挽還是抑制住這些別樣的情緒,朝她淺笑著點頭。

手裡的掃帚掉落在地上,許君蘭是聰明的,從秦挽開始幫助她時,她就隱隱的覺得秦挽像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是已經死了的,即便是像,她也覺得可能是巧合罷了。

然而,這一次,那一聲的名字,便讓她篤定了面前這個女孩子的身份。

雖然一時間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內心的這種震驚,早已被重逢的喜悅沖刷乾淨。

尼庵後院的榕樹下,繁茂的枝葉遮住了天際的勺勺陽光,那一方四方的石桌前,秦挽與許君蘭相對而坐。

“君蘭,”秦挽喊著她的名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問:“你與秦銘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不願告訴她們,難道連我也不願說了嗎?”

半月前。

“姑娘,少爺今天又歇在了少奶奶房裡。”

一個藍衣小姑娘,略顯躊躇的站在鍾慈的面前,此時天色已黑,但是鍾慈仍舊端坐在梳妝檯前,補著她本來就挺精緻的妝容。

對鏡貼黃花,打扮成最美的樣子,無非也是為了給那人看。

然而,那人此刻卻沉溺著別的溫柔鄉里,甚至是一連數日,選擇遺忘自己。

有一股無形的怒意,在心底盤旋著經久不散,鍾慈再也無法抑制著這滿腔的怒意,憤然的將梳妝檯上的胭脂水粉掃落在地上。

包裝精緻的胭脂水粉盒子掉落在地上,褐色的雕花地板,頃刻間狼藉一片。

“都是你逼我的!”鍾慈這樣說著,眼中陰狠乍現,“那就別怪我心狠!”

本就出身在煙花巷柳之地,鍾慈魅惑男人的本事大,攏取一個男人的心的本事更大,在她用腹中的孩子以此來換取秦銘的寵愛時,許君蘭也只是一笑了之,不予其計較甚多。

她可以隱忍的事情,但是有人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