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並非無因之果,起碼淮右軍除了第一軍之外的諸軍表現都是難以讓人滿意的,尤其是在明知道未來戰爭物件會是以術法一道著稱的吳地,居然沒有進行有很對性的訓練,竟然被這種烈度算不上多強的術法陣和術法陷阱給攪得一團糟,根本沒有組織起像樣的進攻和防守。

王邈對於許子清和張越的不滿意心知肚明,但是他對許子清和張越同樣不滿意。

如果淮右軍的領軍將領都是這種水準,他很擔心在對吳地一戰中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王邈知道吳地局面對淮右很有利,尤其是楊徐二家是有你無我的死局,而且楊溥敗亡的可能性很大,這種情況下淮右應該很容易搶得先手。

但是搶得先手並不意味著你就可以輕而易舉獲勝,並不意味你就可以不付出代價,在他看來,如果淮右軍以第二軍第三軍的這種水準去應戰,恐怕付出的代價會超乎想象。

他甚至認為像許子清和張越這種武將連擔任軍指揮副使都有些勉強,遑論一軍指揮使。

這倒不是說許子清和張越的武道水準太低,而是他們缺乏統領一軍的經歷,更缺乏掌控一軍訓練和作戰的經驗,而要建立起來這種經驗,也許就要用鮮血代價換來。

第二軍和第三軍顯然是欠缺經驗的,或許他們在訓練上很刻苦,紀律性和服從性上也還說得過去,甚至單兵戰力也還行,這些從演練中能看出來。

但是這支軍隊很大程度上還是一個雛兒,哪怕他們參加了對壽州一戰,但那一戰不算,只能說是一個偷襲戰,沒有經歷真正殘酷的硬戰苦戰血戰的洗禮,所以王邈一眼就能看出這兩軍骨子裡的稚嫩和脆弱。

這樣的軍隊,打順風仗沒有問題,甚至還能爆發出很高的激情來,但是一旦遭遇挫折,恐怕潰散的可能性也會很大。

“張大人,你覺得這支軍隊已經合格了?”既然對方不給好臉色,王邈自然也不會客氣,他不是那種喜歡去用自己熱臉貼冷屁股的人,哪怕對方是江烽一起長大的密友,他一樣也不會給對方面子。

“看來王大人對我們第二軍、第三軍的情況都不太滿意了?”許子清語氣也有些冷。

“許大人說錯了,不是不太滿意,是很不滿意。”王邈毫不客氣的反擊。

被王邈的話給堵得一口氣都差點兒喘不過來,許子清眼中掠過一抹憤怒,就算是崔尚和楊堪也不敢用如此態度對待自己。

許子清險些就要爆發,但是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知道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放肆,對方刻意很容易軍法行事,到時候就算是江烽也無法為自己圓轉。

“那王大人能說一說我們第二軍和第三軍哪些方面讓王大人這麼不滿意了?”許子清語氣變得有些生硬陰森。

“當然可以,我之所以讓第二軍和第三軍現在就要按照我的意圖來進行演練,就是要檢驗其真實水準,免得日後在真正的戰場上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那時候就不是不滿意那麼簡單了,貽誤了戰機,耽誤了大事,那就是淮右的罪人了。”王邈嘴角浮起一抹冷峻的笑容,“不知道我這算不算是超越我這個防禦守捉使府衙推的許可權了?”

“衙推大人,不必推三阻四了吧,就請指點評判一下我們第二軍和第三軍究竟讓人不滿意在哪裡了吧。”張越實在忍不住了,這個傢伙也不比自己大幾歲,口氣狂傲甚至比張挺還強幾分,這讓他很不舒服。

張挺算是一個有些本事的角色,尤其是自己親手操練全數由流民充實起來的第四軍,就憑這份勇氣就值得驕傲,而眼前這個傢伙卻是故弄玄虛,一副傲氣凌人的樣子,就覺得跑了一趟河朔,也許拉來了點兒舊部,就可以耀武揚威打壓別人了。

“好,我就來說一說第二軍和第三軍的問題。”王邈也知道不拿出點兒真材實料來,是很難讓這兩位很早就跟著主君起家打天下的老臣心服口服的,“第二軍第三軍基本能力不弱,尤其是主公推崇的基本紀律訓練方式和體能訓練方法都相當罕見而高效,我先前看了,這一點上,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把一直主要由流民出身計程車卒訓練到這個程度,相當難得了。”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王邈前面的誇讚,後邊肯定是轉折,但是許子清和張越還是有些得意,畢竟第二軍第三軍成軍時間都不長,一年時間,你能指望達到百戰之師的水準,本來就不合情理。

“但是,我覺得這不是將來打仗失利或者說損失太大的理由,因為一定能失敗,那就是什麼理由都難以解釋的,因為失敗者沒有資格說理由。”王邈的話猶如重錘,讓人心中劇震,但是卻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