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可以不做重活,改進儀表室監測儀表,就是因為一個月前,他花光了積蓄,為湯文軒買了幾味治療關節炎的藥材。

這年頭,大家都忙著修行,醫療行業早就快被滅絕了,這些在三百年前十分便宜的藥材,放在今天,那可都是假比真金,白寄真為了給自己換一個舒服的工作崗位,算是下了血本了。

湯文選也夠意思,自從收了白寄真的好處,不但給白寄真換了崗位,在平日裡對白寄真也多有袒護,基本上只要湯文選在,就沒人敢主動找白寄真的麻煩。

白寄真想不通,他只是想找一個新人的麻煩,湯文選為何就絲毫不留情面地吼他。

那個新人,到底給了湯文選多少好處?

心裡不爽歸不爽,可白寄真並不敢忤逆老湯,只能灰溜溜地回儀表室拿了扳手,乖乖給七號閥鬆了螺口。

湯文選絲毫不在意白寄真現在怎麼想,他一陣風似地來到太歲面前,一臉關切地問道:“我看你這一下午也沒停下來歇一歇,一定累壞了吧?”

太歲隨口應著:“撐得住。”

湯文選做出一副十分感動的表情:“小棟哥兒真是個老實人,不停不休地幹了三個小時,還說自己不累呢。”

離太歲最近的李文德也附和道:“就是就是,這要是換成我,早就累趴下了。”

湯文選借勢推進:“我說小棟哥兒,要不然你就……下班休息吧,反正你已經把今天的任務完成了,留下來也沒什麼事兒可幹。哦,你放心,我雖然職位不高,但畢竟是三號鍋爐房的監工,這點事,我還是可以做主的。”

李文德也贊同道:“是啊,您就下班休息吧,回頭七號爐口我幫您看著,保證不出問題。”

本來太歲是打算拒絕的,可他突然想起來,今天中午離家的時候,好像忘了把吃剩的飯菜收拾起來了,眼下正是最熱的季節,生怕那些飯菜就這麼浪費了,於是便順水推舟,接受了湯文選的好意,扯起地上的衣服便離開了鍋爐房。

剛才李文德和湯文選的對話,白寄真聽得一清二楚,他目送太歲大搖大擺地離開,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此刻,白寄真已經不知道如何用語言去形容眼前發生的一切了。

待太歲走遠,李文德才回過神來,他用力在自己的頭皮上抓了兩把,悶悶地說:“我剛才是怎麼了,就跟被灌了迷魂湯似的,腦子完全不受控制了。”

湯文選沒有回應他,只是望著太歲走過的路,暗自發呆。

李文德用胳膊肘戳了湯文選一下:“哎,我說老湯。”

湯文選回過神來:“怎麼了?”

“我就是想不通,你為什麼對那個新來的小子這麼好呢,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湯文選反問:“那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你為什麼對蓋棟這麼畢恭畢敬的?”

被湯文選這麼一問,李文德頓時愣住了。

湯文選微微沉了幾口,而後才低聲對李文德說道:“咱們這位小棟哥兒,那可不是一般人啊。”

李文德眉頭微蹙:“不是一般人,那他是什麼人?”

湯文選沉默了小片刻,才說出一番李文德聽不懂的話:“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

言語間,湯文選的眼眸中閃過一道興奮的光彩。

那眼神,就如同竊賊看到了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