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聖的視力遠不及太歲,他看不到那些懸掛在光暗交界處的東西其實也正常。

太歲也沒停留,繼續順著陡梯往下走,剛剛踏上地面,燈光就將懸掛在半空中的東西照亮了。

那些全都是一具具被陰乾的屍體,也不知道在這片黑暗中待了多少個年頭,幾乎所有的屍體都變得非常脆,有時候,風從給它們身邊掠過,都能將它們的幹皮撕開一道小口子。

從光線無法著涼的黑暗中垂下了無數把細長的金鉤,將這些乾屍掛在空中。

在一些乾屍的身上和地面上,掛著或者散落著一些黑色的金屬牌,光線照在那些牌子上,反射出十分銳利的光澤。

太歲走上前,將一塊牌子撿起來仔細觀察。

這種牌子大約一尺來長,半尺來寬,內部結構可能是中空,以至於雖是金屬打造,但並不算重,粗略地估計,也就是十斤不到的重量。

整個牌子呈現出很淺的弧度,外形看上去就像是用來壘砌房頂的黑瓦片。

在凸起的一面上,刻著“罪人”二字。

而在凹陷的一面,則刻了好幾列密集的小字,說得是,這些罪人,都曾是神靈的使徒,後因為背叛神靈,被掛在這裡等死。待他們死後,靈魂會脫離肉身,凝聚到屍王體內,成為屍王賴以修行的食量。

太歲將牌子遞給盜聖:“屍王是什麼?”

盜聖大體看了看牌子上的文字,眉頭一蹙,扯謊道:“不知道。”

他發現太歲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頓時一陣心虛,於是又補充道:“再走走估計就能碰到了,等你見到它,就知道它是個什麼東西了。”

太歲點點頭,端著燈籠繼續朝前方走,盜聖稍微猶豫了一下,才快步跟上去:“接下來咱們一定要格外小心,我擔心,黑暗中可能潛伏者極其危險的東西。”

太歲晃了晃手裡的燈:“只要咱們手裡抓著光源,再怎麼小心也沒用,敵人在暗我在明,它們能看到咱們,咱們卻看不到它們。”

“它們”這個詞,讓盜聖心頭大顫抖。

一隻屍魃就夠受的了,如果黑暗中屍魃不是一隻,而是一大群,那他和太歲可真要萬劫不復了。

不是,是他自己萬劫不復,以太歲之強悍,就算被屍潮圍住,估計也能逃出昇天,可他盜聖就沒那麼本事了。

雖說心裡這麼想著,但盜聖也知道太歲的話沒錯,只要不滅燈,不管再怎麼小心,還是會被黑暗中的東西。

可如果滅了燈,黑暗中的東西未必發現不了他們,可他們一定無法提前看到即將來臨的危險。

眼下最好的選擇,就是保持警惕,但又心平氣和。

過度緊張,只會提前消耗體力。

盜聖這才明白,這一路上,太歲看似輕輕鬆鬆,好像什麼都考慮一樣,可實際上,很多事情,太歲想得比他透徹。

虧他還自稱老炮,沒想到在心性上還是輸給了太歲這個第一次下墓的新手。

在黑暗中一路前行,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已經離開罪人谷,被金鉤掛在半空的乾屍早已遠遠被拋在身後,而在視野可見的正前方,出現了一紅一綠兩片光斑。

光源離他們應該還很遠,太歲和盜聖都只能隱約看到前方有兩種顏色,但看得並不真切,仿若幻覺。

這時太歲突然想起了長侃之前說過了一番話。

長侃囑咐過太歲,當他遇到那個重大選擇的時候,一定要選綠色的那一個,不然的話,他還是會變成超級反派。

此時望著黑暗中浮現出的紅綠光斑,太歲隱隱意識到,他離那個重大選擇已經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