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京,高麗刑部大堂外,三步一哨,五步一崗。

幾百個身穿赤紅色錦袍,腰懸倭刀,足蹬虎頭皮靴的親衛,威風凜凜站在兩側。

在他們身後,高麗的公人敢怒不敢言,這已經是公然搶位置了。

哪有外國使者,如此反客為主的,不過卻沒有敢站出來反對。

如今高麗亂作一團,根本沒法團結起來,不然的話楊霖也不會這麼囂張。

畢竟高麗的國力還是有的,能在女真的嘴裡,奪下東北九城,實力比他們的後世子孫強多了。

不過這九個城池,現在也都被女真打回去了,饒是如此也足見他們不是後世的朝鮮王朝那樣,毫無戰鬥力。

楊霖和一群高麗官員,互相謙讓地走進大堂,楊霖十分識趣,找到側位坐下,一點都不咄咄逼人,和外面的侍衛不一樣。

但是他只要往那裡一座,所有人都忍不住隔一小會就往他那裡看一眼。

主審的是內侍祗候金粲,內侍錄事安甫鱗、同知樞密院事智祿延陪審。

很快,幾個高麗刑部公人,押著手腳都帶著鐐銬的楊資謙上堂。

他很快就發現了坐在一側的楊霖,但是眼光沒有做一絲停留,似乎只是不經意地瞥見。

“李資謙!還不跪下!”金粲大聲喝罵道。

眼前這個人,氣死了高麗國主,將這個官國家禍害的烏煙瘴氣,眼看就要四分五裂,所有人都不待見他。

楊資謙梗著脖子,輕蔑地一笑,道:“我乃邵城侯,論品階與你一樣,何來跪拜之說。”

“你這廝氣死國主,十惡不赦,竟然還敢輕提爵位,難道沒有一點羞恥之心麼?”

楊霖聽著他這番悲壯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波瀾,因為他根本聽不懂這廝在說什麼。

楊資謙舉起帶著城中鐐銬的雙手,輕若無物地掠了掠頭髮,露出一張正經起來頗有威儀的臉。

他露出臉龐之後,說的竟然是漢語,不禁讓楊霖坐直了身子。

“陛下臥在龍榻,病體纏綿,猶不忘召我入宮,商討召集民夫,和大宋一道宣戰女真之事。此時尹瓘狗賊,跳起來指責陛下,並且在龍榻前對本官拳腳相加,致使陛下駕崩歸天。你們畏懼尹瓘的兵馬,助紂為虐,陷害忠良,就不怕先王的在天之靈,要你們的狗命麼?”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已經帶了一絲的哭腔:“先王在時,時常握著我的手,說高麗國內有奸臣啊,只有愛卿值得託付。話猶在耳,我卻不能在尹瓘狗賊的手中,保住我們的先王,先王啊!”

楊資謙真情流露,淚灑當場,堂上官員無不唾罵,要不是那天晚上很多人都在,還真信了...

高麗貴族,沒有一個不會說漢語的,但是這個場合下,楊資謙公然使用漢語,分明就是在提醒在場的官員,注意大宋的態度。

楊霖忍不住鼓起掌來,讚歎道:“邵城侯真是忠君體國啊,讓本王聽完,不禁潸然淚下。”

“食君之祿,自該如此,楊資謙當不得越王殿下如此讚譽。”楊資謙灑脫一笑,抱拳說道,這鐐銬在他手上,當真就跟擺設一樣。

楊霖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心中暗道,難怪上次呂望說他功夫不低。

大堂內的高麗官員,全都面面相覷,楊霖你感動什麼?楊資謙你又在厚顏無恥的謙虛什麼?

楊霖這才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擺手道:“唉,本王不該插嘴的,是本王的過錯,你們繼續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