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他的女兒是王后,他的外孫是儲君...

楊霖看到他眉心蹙起,額頭汗珠滾落,眼皮一抹,說道:“這樣吧,你們公開審訊此事,本王身為外人,不便插手,做個旁聽即可。”

情急之下,崔弘嗣只好答應下來,楊霖笑道:“你們儘管放心,高麗的事,要由高麗人自己解決,只要是非曲直弄清楚了,本王豈會橫加干預,那不成了仗勢欺人了麼。”

“越王殿下美名,高麗人盡皆知,斷然不會仗勢欺人。”崔弘嗣趕緊恭維道。

話是好話,但是聽在楊霖耳朵裡,總覺得不太對勁。若不是他臉上沒有其他神色,楊霖都要懷疑這是在諷刺挖苦自己了。

他輕輕擺了擺手,道:“快些回去準備吧,那楊資謙和我是好友,事情查清楚之前,本王去探望他一下可以吧?”

崔弘嗣面帶難色,楊霖也不逼迫他,笑道:“既然有些不便,本王派侍衛,去慰問他兩句總可以吧?”

不等他們回覆,楊霖已經回頭,輕聲說道:“陸謙,你去了之後,什麼話都不要說,如今天寒,只是送件棉衣去就行。”

崔弘嗣心底哀嘆一聲,你們什麼都不用說,往那一站楊資謙那奸賊不就有恃無恐了麼。

這宋人素來寬厚,中原王朝很少直接插手高麗的事,正因為如此,高麗上下其實都對重新奉大宋為宗主國,十分高興。

當初奉大遼為宗主國的時候,不但每年要繳納豐厚的貢品,還得去上京參加什麼頭魚宴,每年都有大遼使者,前來耀武揚威。

但是這次重歸大宋懷抱之後,高麗的大臣們,卻慢慢發現,如今的大宋,和史書記載的其他中原王朝有些不一樣了。

上一次帶去的貢品,竟然沒有收到回敬禮單,只是一些嘉獎的詔令。

打仗要你出民夫,皇城要你送宮女,什麼好處都還沒有見到,現在又要干預朝中大事了。

但是又不敢不從,光是海面上那烏泱泱的戰船,就是足夠的威脅。

他們可以繞道任何一個地方,對高麗進行打擊,甚至可以直接運兵到開京附近。

“楊少宰派我前來探望,還給你送了一件棉衣。”

陸謙倒了一碗熱水,把一件普通的棉衣,整齊地擺放在牢房內。

牢獄中的破碗,難得冒出一回熱氣,蓬頭垢面的楊資謙看著前來送棉服的陸謙,髒兮兮的頭髮覆蓋下,臉上輕輕一笑。

“謝過少宰,有勞了。”

受這點苦算什麼?比起即將來的富貴,簡直是太值了。

他什麼都沒有跟陸謙說,只是道了一聲謝,整個人便安然坐在腐臭潮溼的草堆裡,閉目養神。

陸謙頗感奇怪,這人還真是奇怪,就像是這個奇怪的國家一樣。

他錦衣富貴的時候,活的卑躬屈膝,奴顏婢膝的諂媚樣子,讓人看不起。現在身陷囹圄,卻這般淡定,頗有些名士風度。

要不是這張臉自己十分熟悉,他都懷疑見錯人了,微微抱拳之後,陸謙便帶著人離開了大牢。

楊資謙這才輕輕抬頭,順著殘破的屋頂的一道縫隙,看著漆黑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