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那個身影看上去像一隻巨大的蝙蝠,慢慢消失在視野中,化為一個黑點。

眾人的心一起懸了起來,程頤臉上掛著可惜的神色,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聖人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豈可輕易置於險地,唉...”

許叔微有些不喜,皺眉道:“這位先生,李揚老弟有十足把握,可以全身飛抵而退,老先生何故出言咒他。”

程頤本人沒覺得什麼,只是笑道:“若是他能安然無事,老夫當然最高興不過,可是這般冒險,終究是不好,希望你們這些友人,能勸他一句。”

程頤在他的徒子徒孫心中,地位太高,許叔微雖然沒說什麼難聽的話,但是已經有士子受不了了。

“你是何人,竟敢這般和伊川先生說話?”

許叔微這個人,一身傲氣,做官做到知府都能說辭就辭,回家研究醫術,豈能沒點脾氣。

他梗著脖子寸步不讓,道:“我是何人,用得著跟你說麼?”

吳敏趕緊出面,充當和事老,把兩邊拉開。

程頤笑著道:“今日聚會,本來是高興的事,何必多管閒事,我們還是回去繼續吧。”

他一發話,果然有用,眾人簇擁著他回到亭子裡,繼續飲宴。

不一會士子們就好像忘了這邊的一行人,舉杯飲酒俱都興致高昂,太學陳東提議道:“世上詩難得,林中酒更高。既然群賢畢至,有酒豈可無詩,不若大家作詩相和,諸君以為如何?”

與會眾人連連唱和,紛紛提議由程頤出題。

這時候,禮部員外郎耿南仲喟然一嘆:“詩詞雖好,某這裡卻有一篇文章,想請諸君先品鑑一番。”

“希道有有新作問世,末學自當拜讀。”陳東從他手中,接過文章,低頭一覽,便驚呼道:“這是論蔡京、楊霖奸邪的奏疏!”

眾人驚撥出聲,這不是潑天的膽子,手捧著文章的陳東卻突然生出知己的感覺,自己早在四年前,就上書彈劾蔡京、楊霖和童貫。

他清清嗓子,便開始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實話說這份奏疏寫得文采不錯,但是內容空洞的很,根本列不出什麼花樣,說來說去都是媚上詆譭先賢。

要為元祐奸黨碑上的司馬光等人翻案,這樣的奏章交給趙佶,他馬上就得捲鋪蓋滾出汴梁,怪不得耿南仲面帶難色。

因為元祐奸黨,是趙佶授意之下,楊霖和蔡京著手辦成的。

為的是鞏固趙佶皇位的合法性,表達他繼承父兄遺志,矢志變法的決心。

這邊念得起勁,卻惹惱了對面的一群人,陳東慷慨激昂的聲音剛剛落地,那邊吳敏和蔡絛、袁庭植等人,擼起袖子怒道:“辱我恩師,我跟你拼了。”

許叔微早就忍不住了,他的舅舅被罵,自己覺得打架很有道理,便挽起袖子加入了戰團。

士子們被這篇文章激勵地群情激奮,眼睛都亮了起來,自認為一舉成名天下知的機會來啦。

這邊一動手,便成了群架,好好的聚宴雞飛狗跳。

伊川先生程頤,坐在亭中,大呼兩聲:“斯文掃地,斯文掃地。”

突然,古稀之年的程頤,雙目一盍,與世長辭。此時與他在後世歷史去世的時間,基本吻合。

有人發現伊川先生倒地,頓時驚得大呼小叫,正在群毆的人,也都知道這位老先生的名聲,紛紛罷手。

氣氛沉痛的時候,剛剛躍下山崖的李揚,興高采烈地上山,大呼小叫道:“我成功了,我成功啦!哈哈,我沒死,我活著回來了。”

“咦?你們都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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