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通不以為意,笑道:“霖兒不知商場,這車馬行能和我們合作,怕不是做夢都要笑醒。他們開車馬行的大多是些在地方上有些勢力的人物,為了營生他們在白道上要花銀子疏通,黑道上同樣要花銀子買平安,處處陪著小心笑臉,沿途還要受人刁難。

爹當初要打通蘇州和汴梁的漕運線,分一杯蘇州織布的羹,上下打點光知府那裡就送了不下萬貫錢。如果這些車馬行肯和我們合作,他們出錢出物,我們出人,各處關卡一定不敢刁難,也不敢多收各種雜稅,這一下省下來的錢,足以讓他們動心。”

畢竟是專業的,楊霖大喜,拍著大腿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還需要漕運的商船,不知道是否也是這般道理。”

“那還能有什麼區別。”

王朝立捧了兩杯茶進來,說道:“提舉,這一回官家並未派來兵馬,我們這萬歲營的人手...”

“無妨,我們自己招募便是,朝廷禁軍都是些驕兵悍將,等閒不好指使,還不如自己招募的用起來順手。”

楊通欲言又止,被兒子看了個正著,問道:“阿爹有話,直說便是。”

“阿爹不懂官場,恰如霖兒你不懂商場的道道,說錯了話你們不許耍笑我,這個萬歲營的人馬,為何不從咱們自家招?”

楊霖深知阿爹的性子,定是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不然不至於這麼吞吞吐吐。

“王朝立,你去統籌一番我們的啟動金,要花多少大錢,這一番我偏不和朝廷要,也叫他們知道我的手段,也讓陛下放心。”

王朝立喏了一聲,轉身離開,楊霖道:“爹,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霖兒,我們可以招募一些人,爹和他們...頗有一些交情。”

“哦?什麼人?”

“鹽販!”

鹽販,在古代可是一群了不得的人,整個大唐帝國,就是被一群鹽販子給搞黃的。

在神州大地上,從二千多年前的漢武帝時代開始,鹽就只能被官府專賣。正由於這種自產自營自賣的原因,與此同時竟誕生了一個新行業:私鹽販子。

私鹽販子雖然有利可圖,處境卻相當危險,被官府抓住只能將頭伸出,挨那一刀。看看古代的法律就知曉了。唐代法律規定:走私食鹽一石者,就處死刑。一石就是一百多斤吧。五代十國時期,則是私鹽販子,一經抓住,不管多少,就是殺頭。

宋代最仁厚,取消死罪,但是也是重罰。浙江等地沿海的販鹽團伙更是囂張,甚至形成了生產、販運、分銷、供給、保障的運作體系。首先就是沿海的鹽民會為其提供廉價的鹽產品,然後鹽被透過海船近海航行到其他沿海省份。在河流入海口還有準備好的小船,負責河流運輸和終端銷售,然後再將所獲錢財上繳,由團伙統一分配。

這些販鹽團伙甚至在沿海的島嶼建立自己的生產、生活基地,與大宋進行長年的武裝對抗,官府也不願意撩撥他們。一是這些私鹽販都是亡命之徒,剿滅結果可能兩敗俱傷。二是,如果不加阻礙,他們只是賣鹽牟利,不會過分擾亂社會治安。三也是最重要的,抓“鹽子”沒什麼油水,純屬苦差事——搞不好得罪了“鹽子”,全家活不了!

楊霖的目光逐漸玩味起來,楊通不好意思地訕笑兩聲,說道:“不然你以為爹為啥能這麼快起家,你當天上下銅板呢,窮人翻身哪有想的那麼容易。”

鹽販子都是些全國到處跑的行家,他們機警、幹練、有經驗,天生就是幹特務的料。

大浪淘沙,不合格的早就被抓起來刺配了,剩下的都是些精英。

這確實是合適的人選,楊霖問道:“爹,你在其中...曾經是?”

楊通老臉一紅,語氣竟然有些扭捏,道:“當年,他們叫我兩淮鹽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