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深呼吸,顫聲裝可憐道,“殿下,我怕黑,放我出去好不好?”

依舊是沉默。

我鼓了一會兒臉,扯開嗓子大喊大叫,“玄騁你這個大混蛋!你怎麼能把我扣在茶杯裡面!都是不敢打的耗子蟑螂才用什麼東西扣住!你把我當什麼啊!!你放我出去!!”

茶杯外傳來一聲嗤笑,我聽的一清二楚。

好啊,厲害了啊,三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

這回由他用碗扣著,下回怕不是要綁老孃上屜清蒸。

可我是那麼聽天由命的人嘛?顯然不是。

我憤憤捏了個決,嗖的一下變回原來大小,案几上的茶壺書籍被碰了一地,而太子殿下大概是正要揭開茶碗將我放生,被我突如其來的變形一驚,手上動作一滑,頃刻不過鼻尖對鼻尖的距離。

兩人在一瞬間都嚇了一跳。

我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神能清澈成這樣,比成天地盡頭一汪湖水未免俗氣,比較貼切的比喻應該是,被那雙眼睛望著的時候,彷彿天地湖水,仙境深淵之流統統變得無所謂。

天地之大,他只看著我一人。

縱是有千般擾亂胡鬧的心思,一到實戰竟不由的慫起來。

最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對方過分好看了。

我臉一紅,腦袋上扣著個茶碗向後退去,結結巴巴賊喊捉賊道,“你臉紅什麼?!”

男人臉不紅氣不喘,依舊沒有後退的意思,語氣淡定反問道,“你又臉紅什麼?”

“呸!輕|薄!”我口不擇言,慌不擇路。

而男人居然又向前傾了一些,低低笑道,“你倒是嫌我輕|薄了。”

我自打臉無話說,只好哼哼唧唧作可憐之態。

“嫉妒桃子樹,枇杷樹,梨子花這種輕|薄話,是不是你說的?”男人聲音低低的,氣息拂在耳邊溫熱發癢。

我扭過頭去,卻沒法否認。

“玷汙我清白這種輕|薄話,是不是你說的?”他再問,語氣竟帶著一絲隱隱的兇狠。

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

“要報恩,要以身相許,要變個掛件寸步不離……這種混賬話,是不是你說的?”

我仔細想了想,以上被提及的不要臉的話,以及未提及的不要臉的事,我貌似統統說過做過。

把溫良恭儉讓的小白花逼到這個地步,我好像著實混賬了些。

“那種話想說就說,一個不稱意想走就走,你又把我當什麼?”平日裡溫文爾雅的男人眯著眼睛,模樣有些危險。

好漢不吃眼前虧,裝可憐能糊弄過去的過節,又算什麼過節。

積極裝無辜,打死不認錯不就行了。

我撇下嘴角,眼睛裡盛了兩三點淚光,眼角也是紅的,做小女兒家委屈之態道,“殿下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花新修成人形之後,雖然也跟紫滁姐姐她們勤謹學著,懂得的規矩也實在不夠,殿下張口閉口輕|薄混賬的,著實讓人心涼。”

太子殿下冷哼一聲,似乎是不信我說的鬼話。

嗨呀,軟的還不吃是不是?

看對方那副正直的小模樣,我又暗地起了壞心,一隻手抵在小白花寬闊的胸膛,要推不推的,做足了妖|豔賤|貨的姿態,“殿下總是將男女有別綱常倫理掛在嘴邊,花新一個精怪,自然對這些規矩體會不深,不如~”

下一秒眼前卻一黑,男人寬大的手掌觸感冰涼,被縛住眼睛我一時驚慌,試圖掙扎整個身體卻被對方的懷抱箍得死死的,太子殿下常服上的薰香撲鼻而來,我快嚇斷了氣,嘶吼都帶著破音,“殿…殿下…我我我我我開玩笑的殿下……我只是在說混賬話!”

見我語無倫次的慌張模樣,殿下似乎覺得十分有趣,耳邊傳來了低低的笑聲,我終於鬆掉一口氣。

笑聲代表著幽默感,幽默感代表著僅存的自尊心,有自尊心的人是不會興致勃勃的去對一個逗比怎樣的。

我正趕著出掉第二口氣,卻聽到了男人夾雜著怒意的低音,“這次也罷,下次再用那樣的眼神盯著我看,你便別想從這裡走著出去了。”

*注1:宋代蘇軾讚美梨花的詩句,原詩: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記住手機版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