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打得我手都疼了,可是累得不輕呢。”

說話間,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向鏡中的自己。

嗯,還是那般貌美奪目……根本不是那個平庸虛偽的貨色能夠相提並論的。

即便是因回來的路上掉了幾滴眼淚,眼睛有些發紅,卻也有一種別樣的美——徐婉兮認真欣賞了一會兒,心情就不禁好了些。

這些年來,同她在這朱府裡相依為命也就是這副美貌了,每每生氣罷,照一照鏡子,怒氣總會消散些。

可也忍不住罵一句:也耐不過撞上了一個瞎了眼的。

她生來貌美,在他眼裡卻比不過那賤人的楚楚可憐。

她自幼喜歡插花,身為世家女少不得又寫得一手好字,同蓁蓁學了取雪制香打發時間,在他那裡竟統統成了裝模作樣——

可那賤人呢?

隨意繡點破花破草,又極老套地刺破了手指,還好死不活地叫他那雙瞎眼給瞧見了,於是他又是心疼又是珍視。

那字寫得難看至極,到了他那裡偏偏又成了什麼笨得可愛,不加掩飾——呵呵,她倒是想掩飾,有那本事嗎!

徐婉兮現下想到這些,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恕她直言,一年兩年寫字難看無可厚非,學了這十來年還是那鬼樣子,就是蠢得出奇了!

朱希周今日還要倒過來說她這個正室夫人冥頑不靈,不知改進——是要她改成佘鷺那模樣?那嘔死人不償命給她提鞋不配的蠢貨也配叫她去學嗎?

她才不會改,她這樣好的一個人,又為什麼要為了不值得的人去改?

況且,她這些年下來也大致摸透了,朱希周不順眼的根本就不是她身上的習慣,而是她這個人!

所以,任憑她如何改變,他都會想了法子處處挑剔。

蓁蓁說過——比起得不到旁人的喜歡,如今更怕的是得不到自己的喜歡,畢竟人大多數時候,要面對的都是自己啊。

想到自己的至交好友,徐婉兮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蓁蓁的情況雖比她好些,卻也只是比她好些而已。

她們這兩顆小時雍坊明珠,在情路這上頭,可謂是一個賽一個地不順當。

又看了一眼鏡中的臉,徐婉兮不由暗忖一聲: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上天總是公平的”?

天漸漸黑了下來。

徐婉兮看了看空蕩蕩的門外,又看了看桌上倒好已久的茶水。

這杯茶,她本是給朱希周準備的。

他敢來,她就敢潑。

可他到底還是沒敢來啊。

不過這也沒什麼,冷著她,晾著她,是他一貫的作風罷了。

可他終究不還是不敢對她怎麼樣嗎,她打了那惺惺作態的賤人,又當眾砸了他最喜歡的硯臺——

他始終還是顧忌定國公府和所謂名聲氣節的。

徐婉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覺得有些無趣。

“伺候我歇下吧,明日一早還要去開元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