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頓時警惕起來。

哪怕這座別院看起來十分安全,可這些年來心底的不安與恐懼早已深入骨髓,使她早已養成了對周遭的一切哪怕是微弱的動靜都十分戒備的習慣。

“砰砰砰!”

重重的拍門聲響起。

田氏立即坐起身,摸黑下了床,抓過床頭屏風上掛著的外衣匆匆披在身上。

那拍門聲還在繼續,急促而混亂。

一併傳入耳中的,還有男人焦急不安的聲音:“囡囡!快開門!”

田氏聽得此音,適才鬆了口氣。

她自搬進來起,便不曾離開過這座小院,一日三餐皆有婆子來送——那婆子曾同她說過,這別院裡如今還另住著兩位客人,其中一位患有痴癔之症,犯病時神志不清,若是不小心驚擾了她,叫她也不必過分害怕。

眼下想來,這拍門的,應就是此人了。

田氏無意過多去理會。

她來到這裡之後,從不多說多問什麼,只想安安靜靜地不給姑娘惹任何麻煩。

可那拍門的聲音越來越急。

那聽起來已有些年邁的男人聲音甚至帶上了哭意。

且對方力氣極大,木門被拍得哐哐直晃,彷彿要支撐不住散架一般。

“哐!”

漸漸鬆動的門閂砸落在地,一道在正月裡只穿著一身白色中衣、打著赤腳髮髻凌亂的男人跑了進來。

田氏被這動靜嚇了一跳,當即唯有去點燈。

“囡囡……阿知……!”

田氏捧著一盞油燈站在堂外,望著那道在院中四處亂竄的人影,許是出於同情,心底驀地揪緊。

她張口想喚對方一聲,又不知該說什麼。

而此時,對方察覺到光亮,腳下一頓,忽然朝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皓月當空之下,她看到男人原本渙散無助的一雙眼睛忽然放亮。

而後,那雙略顯蒼老的眼睛裡竟緩緩蓄滿了顫動的淚水。

田氏看得大怔。

她記起來了……

前年池兒考完秋闈,自考場中出來的時候,她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似乎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

她很有些印象。

“囡囡……是你嗎?”對方似不敢貿然朝她走近一般,站在原處滿目祈盼激動地問著,就連聲音都放輕了許多。

田氏微微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