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分內之事,卻又覺得有些逾越,太看得起自己。

於是竟是什麼也沒說。

但聽她以這般語氣道謝,似將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又覺得二人之間委實默契,這種默契……讓他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般,竟是前所未有的充實,歡喜。

夜色朦朧中,少年好看的嘴角動了動,似想露出笑意,卻又忍住,可要忍住,偏又不可自抑地要溢位來。

張眉壽不自覺地抱緊了懷中花枝。

跟在不遠處的阿荔,只覺得自己要窒息昏厥了。

“看到了嗎?”

她激動地看向身側的清羽。

朱公子竟然主動替姑娘提燈了!

清羽:“……”

看到了!

但他寧可沒有看到!

殿下這伏低做小的做派,究竟是從哪裡偷學來的啊!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許久了——而在此時,這種困惑更是達到了巔峰。

可……他現在竟有了一個更深更可怕的困惑。

那就是——看著殿下為張姑娘提燈,他為何感受不到一絲違和感?

彷彿,就該如此?

呵呵,他大約是終於被殿下逼瘋了吧?

……

同一刻,定國公府內,季大夫正在院中來回踱步。

真是奇怪……除了晌午那一趟之後,姑奶奶竟再也不曾著人來請過他!

倒不是他盼著表姑娘體內的生息蠱頻繁發作,而是這著實有些不大尋常。

生息蠱在體內,一日之內,少說也要發作兩至三次才對——

他原本猜測,興許是他開的藥過於管用。

可著藥童打聽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開的藥,姑奶奶壓根兒沒給表姑娘喝!

這算怎麼回事?

莫非是嫌棄他沒用,對於表姑孃的病症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竟想要另請高明不成?

自打從進了定國公府以來,季大夫頭一次感受到了何為危機感。

他本還想找二姑娘出面,見一見張姑娘,可因二姑娘回府之後,天色已晚,他也實在不宜打擾——

畢竟不想連最後一絲清譽和形象也就此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