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細想想,繼曉若僅僅只是單憑一己之力,想事事遂意,確實不甚可能。

再如何天賦異稟,也需要人力物力的支撐。

原來,其背後竟是有大靠山的。

“謠言稱,南家大宅之下壓有龍脈,三代之內必出新君。”田氏語氣裡泛著冷意:“且妖僧特地囑託,不可將此謠言宣之於眾,只需傳入錦衣衛耳中便可,亦不可言明究竟是由何人推斷而出。”

彼時,她還不解為何要如此安排。

直到後來妖僧入京——

張眉壽聽得皺眉。

若她記得沒錯的話,前兵部侍郎白家,便是因此被抄家滅族。

這龍脈究竟是有多長,竟能從湘西被一路壓到京城……!

還是說,這龍脈竟是會遁地遊走不成!

什麼三代之內必出新君,不多不少,她就親眼瞧了三位新帝登基來著,一個是她前世夫君,一個是她親生兒子,一個是被她扶上去的祝熜——

這三個,可都姓祝,沒一個姓白或姓南。

還是說……當真有這回事兒,只是恰都被繼曉給‘防患於未然’了?

可田氏方才說了,繼曉當初是刻意讓湖廣巡撫將此謠言傳到錦衣衛耳中的。

那便是為對南家下手在做準備——有此鋪墊在,湘西之地有湖廣知府替他遮掩,便是傳到京中,皇上只怕也無意深究,反而覺得正中下懷,倒省了個對南家嫡脈下手的名目。

這訊息不甚明朗,不輕不重,卻是帝王最忌諱的。

且彼時南家起火,著實蹊蹺,被傳得玄之又玄,更易給皇上造成“天意誅之,永佑大靖”的錯覺。

而所謂的特地囑託“不宣之於眾,不言明是何人推斷”,更是用意頗深。

只怕那時,繼曉就在為入京之事在圖謀準備了。

深信此道的昭豐帝,必然會命錦衣衛細細查實此事。

湘西當地的高僧,翻來覆去,也只那麼幾位而已。

繼曉被請入京中,絕不會是偶然。

而有關龍脈之事,在進京之後,繼曉大可隨意一句“彼時訊息傳達有誤,真正涉及龍脈之處,乃是京城白家”亦或是“經數年細緻推斷,方才確認龍脈所在之處”等話作為由頭,將矛頭轉向白家。

畢竟當初訊息模糊,且又未曾人盡皆知,真相自是隨他拿捏。

況且,當時白家確被查出私運兵器,偽造賬目……

便是此事,讓繼曉在京中很快站穩了腳跟。

張眉壽心底一陣陣發涼。

若是如此,那這妖僧未免計謀過於深遠,每一步都像是細緻謀劃過的。

且她記得,祝又樘登基之後,曾為白家翻案——白家當年,乃是被人栽贓。

彼時時隔久遠,似乎已不大能查得清究竟是受何人陷害,具體如何她已記不甚清。

可眼下來想,未必與繼曉無關。

張眉壽不由想到了那晚大永昌寺一見,自繼曉口中聽到的那些極古怪的話……

她總覺得,繼曉似乎隱約知道了她的“來歷”,可又不甚確定具體詳細。

但足以肯定的是,這一世,繼曉與她之間,必存在著上一世不曾有過的牽連,是她目前所不知道的。

他究竟有何圖謀?

此時,田氏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