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正在考慮取消祭天之事。”

這話過於突然,倒叫程然聽得一愣。

他原本準備了許多話呢。

還有那些在殿外沒等下去的同僚,走之前也有話要他傳達給皇上來著。

他都沒來得及說呢,皇上竟然自己鬆口了……

程然反應過來,忙道:“皇上英明。”

“別給朕扣帽子,朕還沒決定呢……”昭豐帝嘆氣道:“以活人祭天,你們個個反對……可若取消祭天,遲遲不見下雨,還是有人要戳朕的脊樑骨,說朕失德,朕容易嗎?圖得什麼?”

見皇上委屈上了,程然忙道:“皇上若下旨取消活人祭祀,必會被百姓稱讚的。下雨與否,自有天定。”

“稱讚?怕是隻有那保住孩子的寥寥幾人罷了。其餘之人,指不定要如何罵朕反覆無常,誤了大事呢。”昭豐帝話語中彷彿看透了一切。

程然呆了呆。

皇上這會子腦子倒挺清醒的……

“罷了,反正朕也不是什麼明君,由他們罵去就是了,到底也傳不到朕耳朵裡來。”昭豐帝起身,朝著打坐的蓮花臺走去,一副超脫的語氣:“凡塵俗事,凡夫俗子罷了……朕自清淨著呢。”

說話間,人已盤腿坐上了蓮花臺。

“……”

程然默默退了出去。

他出宮之後,上了馬車,待回到府衙之時,已過了丑時。

此時的寧府,一片寂靜,人人都尚在夢鄉。

直到清早起身,寧夫人才從下人口中得知丈夫徹夜未歸的事情。

寧夫人並未在意。

到底丈夫的德行嘴臉擺在這裡,即便有著大靖官員禁止嫖娼的鐵令,可他三天兩頭也總能幹出夜不歸宿的事情來。

誰讓人家有個極得聖寵的妹妹呢?

這些年下來,寧夫人早已習以為常。

可這一日,卻註定不會尋常。

一個時辰之後,寧夫人剛用罷早食,正要去看看仍臥床不起的宴真之時,忽然聽著了一個訊息。

丫鬟幾乎是從院外飛奔回來,分明焦急之極,稟起話來卻吞吞吐吐,臉色紅白交加。

“老爺他……在大永昌寺,與……與五六名男人……不知怎地,被人瞧見了。”

“說清楚些!”寧夫人覺得自己隱隱聽懂了,卻偏又不敢相信。

“老爺與好些男人在大永昌寺前殿內徹夜廝混……一絲不掛地,被好些人瞧了個正著,如今外面都傳開了!”丫鬟硬著頭皮一口氣說了出來。

“什麼?”

竟、竟真是她想的那樣?

這男人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