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王華夫婦、柳一清和剛剛下值的蒼斌之外,還有一道半大孩子的身影。

跟張眉壽前後下了馬車的王守仁瞧得心中一驚。

殿下為何會與父親站在一處……

父親又為何臉色沉沉地看著他——當然,他很清楚這是為何……

張眉壽也有些驚愕。

不過,王家伯父很明顯也加入了圓謊大軍了便是了。

張巒上前笑著跟幾人一一打了招呼,最後拍了拍祝又樘的肩膀:“你這孩子訊息倒也靈通地很嘛。”

王華瞧得膽戰心驚,直想上前將張巒的手從殿下肩膀上給扒拉下來。

卻聽殿下道:“張伯父今日的事蹟與美名已要傳遍京城了,晚輩是特來祝賀的。”

王華聽得有點懵。

事蹟就罷了,美名、祝賀什麼的……真的很有拍馬屁的嫌疑啊。

還有,張伯父又是怎麼回事!

“晚輩略備了薄禮——”

嘶……殿下還備了賀禮!……趕在所有人前頭!

這麼圓滑世故,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您貴為一國儲君……微臣真的想不到您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王大人已找不到任何言辭來形容此時混亂複雜的心情。

張巒笑著從清羽手中接過了禮盒,竟也沒有推辭。

見父親大人這般不見外,張眉壽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咱們進去說話。”張巒招呼著眾人往家裡去,一邊說道:“今晚我做東,誰都不許走……”

一行人有說有笑著。

宋氏拉著王家太太去了海棠居,紀氏也同行。

張巒則與好友去了前廳說話。

不多時,張鶴齡與張延齡跑了過來,央著祝又樘去園子裡教他們投壺。

王華見殿下被兩個孩子圍著,一顆心七上八下,生怕出什麼差池,便對一旁的兒子說道:“我們大人說說話,你們且一同頑去罷。”

於是,王守仁和蒼鹿也跟了上去。

張眉壽從張秋池的院子裡離開,經過園中,遠遠就聽到了鶴齡與延齡的說話聲。

她循著聲音來到園子中的涼亭前,恰見祝又樘幾人正教著兩個小蘿蔔頭投壺。

這情形讓張眉壽有著一刻的恍惚。

上一世,她與祝又樘此時尚無半點交集,他是養在東宮裡、努力刻苦又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她則是在開元寺遇了火險、剛丟了親事又遇喪母的小姑娘。

可如今,他在她家這座小小的園子裡,正教著她的弟弟們投壺。

她心底忽然湧出一陣極奇妙的暖意。

歲月靜好,說得興許便是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