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巒與張敬互視一眼,心中各有計較。

蓁蓁的話,提醒到了他們。

他們一時都不再說話,只靜靜等著對方開口。

幾名族人與張彥互視一眼,最終由族長看著張巒說道:“可你不孝乃是事實——若想從除族文書上去掉這一條,也並非不可以。只是,我們與你行方便,你亦要與你兄長行方便。”

張巒仍舊不語。

見他這般沉得住氣,族人更加直白地道:“你大哥在京中為官,這座宅子理應歸他所有。此外,他需照養兒女,你們二房便將名下田產鋪子,皆交予你大哥打理。”

宅子的房契在張老太太手裡,她與張老太爺既也要被除族,那麼按理來說,張彥除了大房的私有物和柳氏的嫁妝之外,什麼都得不到。

“說是除族,倒更像是分家,可即便是分家,也沒這麼個分法兒。”張敬語氣平淡地說道:“說白了,除族的惡名我們得背,還得將一切拱手贈予你們。”

呵呵,這算盤打得有多響?——直要將他的耳朵都快給震聾了。

“就是這個道理。”張彥懶得掩飾,笑著點頭。

“痴人說夢!”

張老太太嫌惡地看他一眼,捏著除族文書的手抖了抖,揚手就要將除族文書撕毀。

“祖母,不可。”張眉壽快一步攔下,將文書拿到自己手中。

她等的就是這幾紙文書呢,撕了可如何是好。

張敬見得侄女的動作,眼睛微微閃動,而後給張巒遞了一記眼神。

“還有什麼旁的要求嗎?”張巒面色平靜地問道。

族人們怔然一刻。

來得太過突然的勝利,總會讓人有些反應不及。

張彥笑著道:“倒算你知道該如何取捨——除此之外,只還需你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再與我這個兄長磕三個響頭,咱們之間便算兩清了。”

“這個好說。”張巒語氣一絲不苟。

張彥卻微微皺眉。

他即便是傻子,也聽得出這話裡有話。

即便張巒再不願被冠上不孝的名聲,卻也不該絲毫惱怒的情緒都沒有。

“只是這話你不妨留到公堂上再說不遲——若衙門判我與你磕頭賠罪,多少個我都磕得。”

張巒說話間,看也未看張彥的臉色,徑直又對著一應族人說道:“事不宜遲,請吧,諸位。”

祠堂內一時有些躁動。

“你要上公堂?”族長冷笑道:“你們日後若還想在京城立足,就當清楚眼下不應如此意氣用事。”

話裡話外皆是威脅。

他們族人眾多,張彥又是進士出身,自然有底氣說這話。

張敬似笑非笑地道:“不必族長擔憂,是非黑白,今日咱們就去公堂之上辨上一辨。”

實不相瞞,他眼下已打了三成腹稿了,急得心裡直髮癢呢。

“這可不是商量。”張巒丟下最後一句話:“待我擊了鼓,遞了狀紙,自有官差前來相請。”

族人紛紛皺眉商議起來。

“老二,慢著!”

張老太太凝聲喊住兒子。

張巒背影一滯,嘆口氣,剛要試圖說服母親,卻聽張老太太震聲說道:“扶我同去,我要親自擊鼓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