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魏雅婷吃驚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愕然的愣在原地驚恐無狀的看著伏在地上的常在張氏,唇角抽搐。

弘曆敏感的意識到什麼,沒有多問,只吩咐索瀾一聲:“皇后乏了,先扶皇后回內寢歇著,這裡朕自會處置。”

“皇上。”蘭昕一瞬間也明白了什麼,輕輕搖了搖頭:“臣妾如何能避,紫禁城裡,從來就不缺這些。”枉死含怨的女子這幾個字,蘭昕是為了嫻貴妃才沒有宣之於口的。“張常在既然已經承認了一切,就請皇上依法處置。臣妾不預備替她求情,但臣妾懇請皇上能看在她侍奉多年的情分上,保留她僅有的名分以為其在天之靈。”

“什麼?”盼語有些聽不明白了,皇后的話聽著糊塗也就罷了,怎麼連皇上的表情都這麼嚴肅。“張常在,你以為這個樣子就能博取皇上皇后的同情麼?倘若你真是無辜的,為何又要認罪,你儘可以說……”

她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拉了伏在地上的人一把,才發現那身子根本受不住力,輕輕一晃,便歪倒在了一邊。“張常在……你……”

天瀾見嫻貴妃大驚失色,整個身子都禁不住顫抖起來,握著張常在手臂的手也遲遲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不禁匆忙的跪行上前,撫了撫嫻貴妃。“娘娘切莫擔憂,張常在已經畏罪自盡。”

“自盡。”盼語猛的鬆開手,才覺得掌心一片冰涼。方才還好端端的一個人,轉眼間竟變成了一句冰冷沒有溫度的屍首。那種感覺,像是一眨眼就滄海桑田了一般。“她自盡……了?”

魏雅婷抹去眼中的淚水,冷冷笑道:“這不正是嫻貴妃娘娘希望看到的結果麼?如今看到了,怎麼這般驚訝?”

弘曆沉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吩咐李玉:“擔下去,按皇后的懿旨,以常在位分下葬。”稍微蹙了蹙眉,弘曆輕飄飄的瞥了那屍首一眼:“爾香雖然有罪,但再不濟也侍奉朕多年,落得如斯下場,朕心中著實不忍。”

目光陡然威嚴,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朕與皇后,總是盼望著六宮和睦,自朕登基以來,風波卻從未有一日間斷過。今兒藉著張常在的由頭,朕也不妨把話再說深一些,再有毒害皇嗣,謀算她人,唯恐後宮不亂者,一律嚴懲。既然不安於室,不願意備嘗冷清的滋味兒,朕便成全了。”

懸了一口涼氣於胸,弘曆一一掃過在場每個人的臉龐:“但凡有證據,當場拖出去杖斃。冷宮都是不必再住了,亂葬崗子隨便躺。”

言畢弘曆忽然溫然一笑,對上蘭昕清澈水亮卻滿是憂桑的眸子,動容道:“這裡已經處置好了,你就不必在掛心,朕陪你回房歇一會兒吧。”

蘭昕見弘曆滿目柔和,心裡既溫暖又痛。習慣性的去感受每個人的真心,到頭來,一切都變得不那麼真實了。“是。”她就著他的手順從的站起來,轉身前不解的瞥了一眼嫻貴妃,這真的是她願意看到的麼?真的是她想要得到的結局麼?

很想問一句,究竟逼死了張常在,對她有什麼好處?為了能在皇上面前露臉,還是為了能掩飾她一個接著一個的謊言?

“臣妾等恭送皇上、恭送皇后。”盼語咬著牙,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裡擠出該說的話。方才皇上發怒,她與令嬪均跪在了地上。且她跪得離張常在很近,近到能看清楚她臉上的恨與委屈,不甘卻不得意的區服。

魏雅婷猛的跪走上近前,一把握住嫻貴妃的手,朝著張常在的臉就伸了過去。

“你幹什麼?”盼語受驚,唬得臉都白了。“你撒開!”

“撒開?”魏雅婷冷笑起來,表情猙獰:“嫻貴妃沒看見麼?張常在死不瞑目。禍是你闖的,人是你害的,用你的手撫上她的雙眼權當是積德行善了,怎麼就不行呢?嫻貴妃,你到底是在怕什麼呢?你若不是做賊心虛,你有什麼可怕的呢?”

天瀾明顯的看出,嫻貴妃的氣勢輸給了令嬪,不禁有些焦慮。“貴妃娘娘,請保重,地上溼涼,您還是先起來再說話吧。”

盼語因為心驚而下意識的跌坐在地,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令嬪的話著實叫她難堪。所幸身板還有個天瀾,扶了自己站起來,給自己了個臺階下。“令嬪,你聽清楚了,張常在是自己嚼舌自盡,死在長春宮裡的。你要哭要鬧要替她瞑目那是你的事情,與本宮無關。本宮不過是盡本分協助皇后娘娘處理六宮的事宜罷了,你有什麼不滿儘可以去告御狀,無謂在本宮面前撒潑。”

扭頭看見內侍監們呆愣愣的立在原地不動彈,盼語的心忽然拱起一股火來。“你們都愣在哪裡幹什麼,還不趕緊的把屍首抬出去,皇上的吩咐都沒聽見麼。當心衝撞了皇后娘娘為你們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