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鳳目裡盡是笑意,太后想起那一日與弘曆的對話,不禁泫然。“你有所不知,其實皇上已經掌握了一些。哀家這麼做,是幫你也是迫不得已。與其讓皇上一個一個的揪出來,倒不如由你告訴他。不管怎樣那些血滴子都是要遭殃,你來動手反而對你有利。旁的就無所謂了,哀家絕不會把自己全部的後路斷送掉,你大可以放心。”

聽太后這麼說,盼語著實鬆了一口氣。唯有她自己心裡知道,即便太后沒有出此謀策,她也是真的想要揭穿太后。現在反而好了,對皇上她衷心可嘉,對太后她又言聽計從。慢慢的,改掉自己執拗的壞脾氣,一點一點的收回皇上的心,她的日子一定不會再這樣任人宰割的過下去。

“皇上應該還叫你多多陪伴在哀家身側吧?”太后見嫻貴妃來的如此早,便知道皇上一定有叮嚀。[] 首發燃文帝妃傳之孝賢皇后第六百二十二章:想見頻將翠枕移

“是。”盼語頷首。

“那很好,你就繼續替皇上‘注意’哀家的一舉一動。什麼話能透出去,你心裡該有數。”太后眯起眼睛,勾起唇角:“你這衣裳倒是好看,鮮少能將這樣的藍『色』染的如此清淡純美,像極了天空蔚藍的顏『色』,又好像海天相接的寬廣之美。”

盼語凜眉,笑容很是不自在。“好的東西人人都想要,臣妾也不過是撿了個漏子。”

“你明白就好。”太后輕輕的撣去衣袖上的塵,彷彿看見那塵飛揚而起,浮在空氣之中,迎著投進窗欞的日光,兀自閃爍著金光。“皇上喜歡你穿什麼樣子的衣裳,你就穿什麼樣子。愛聽什麼話,你便說什麼話。情分這東西啊,往往就是投其所好罷了。

總不能明知道是這個樣子,卻偏偏非要那個樣子不是麼?轉眼,你伺候皇上也這麼些年了,該明白的,最終總是要明白。”

忍不住動了動唇,盼語還是很想知道:“臣妾斗膽敢問太后一句,您是先帝朝最受寵愛的貴妃,太后,您真的得到過先帝的心麼?”

“若說沒有得到過,哀家這一生未免也太荒誕不經了。可若說得到,到頭來哀家其實什麼都沒有,只是執著於自己心裡的仇恨罷了。”這話不假,靜下心來的時候,太后時常會想,加入不是富察氏一族從中阻攔,先帝會不會冊封自己為皇后?

還是富察氏一族的所作所為,其實根本就是先帝授意的?想到這裡,太后不禁有些頭疼:“得到過,又失去了,這便是最好的解釋。哀家也不知道,究竟到先帝死的時候,心裡還有沒有哀家。反正這麼多年已經過去了,有沒有似乎根本就不要緊了。”

“可是臣妾……放不下皇上。”盼語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從前她是挖空心思的對皇上好,所以皇上愛她憐她,百般呵護。如今,她也是挖空心思,卻是以謀策使皇上回心轉意。而皇上回饋給她的,不過是憐憫與微乎其微的信任。這樣的情分,真的好麼?

“你若是放得下皇上,你就不是嫻貴妃了。”太后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當的。“哀家問你,倘若皇上的人與皇上的心你只能得到一樣,你是要心,還是要人?”

怔在那裡,盼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一個軀殼有什麼用,心不在,一切都是空的。可只要皇上的心談何容易,除非向皇貴妃那樣,閉了眼才知道有還是沒有。不能兩全其美的選擇,盼語還真是不敢輕易開口回答。

“人不在,心裡惦記與否,你又如何能知道?倒不如日日就在眼前,即便是敷衍了事,旁人看來卻也是不同的。哀家想,純貴妃此時得到的,便是皇上這個人了。你若是能和她一樣,時常讓皇上相伴身側,心總會有的。”太后淺淺的勾起唇瓣:“記得按時服『藥』。”

心裡一直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可盼語是真的聽進了太后的話。“多謝太后提點,臣妾告退。”

從慈寧宮一出來,盼語便斂去了所有的表情,冰冷道:“葉瀾,去內務府弄清楚這旗裝的事情,從料子到經手之人,都得逐一查問清楚。快去快回。”

“是。”葉瀾見嫻貴妃如此著急,不敢多話,緊忙就去了。一路上,葉瀾走的飛快,身字尾著的兩個小宮女兒幾乎都跟不上她的步子了。

“姐姐,你瞧哇,我說什麼來著,嫻貴妃豈會是能沉住氣的主,這不是來了麼?”柏絮妤與婉貴人立在通往內務府一條小徑的亭子裡,看著急匆匆而去的葉瀾,嬌笑不止。“來了就好說了,怕的只不過是她不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