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后身邊的薛公公說的不錯,這姑姑的死狀的的確確是中毒。魏雅婷忍不住傷心,懷安嬤嬤也是這樣去的。難道真的是因為這一小罐兒的雪梨汁?
弘曆見她的目光遊離於屍首和瓷罐兒之間,泫然問道:“站在這裡,面對著冰冷的屍首,你真的就沒有一點畏懼麼?”

魏雅婷以為皇上聽見她方才在門外的話,這會兒是故意這樣問的,不免有些不悅。“皇上以為臣妾該如何畏懼呢?只曉得哭,不敢進來看?若是哭能找出真相,臣妾也願意做一回孟姜女,若是躲在門不敢進來,怕是隻會讓容不下臣妾的人,更加得寸進尺的欺辱謀害臣妾。”

止住憤怒與悲傷,魏雅婷瞥了一眼那小瓷罐兒:“皇上,還是讓人照舊驗一驗吧。”

李玉會意,連忙召喚了方才的小太監進來。未免有所偏差,小太監取了一根新銀籤子來驗毒,而沒有用方才驗過的那一根。

將銀籤子擱在殘存不多的雪梨汁裡面攪了攪,這回抽出來的時候,果然變了色。烏黑看起來觸目驚心,且有不斷擴散的趨勢。就連沒有接觸到雪梨汁的地方,也慢慢的烏黑了。

“皇上,這裡有一隻碎了的瓷碗,想來是這姑姑偷喝了剩下的雪梨汁才導致毒發身亡。”李玉發現,地上的瓷碗與之前的碎片是一樣的。再仔細的打量小廚房裡其餘的地方,也發現了不少同樣的瓷碗、碟子等器皿。如此倒是沒有什麼好疑心的,像是不存在有人故意調換湯羹。

“公公怎麼知道這姑姑是偷喝了雪梨汁才毒發身亡,倘若不是呢?”魏雅婷不肯放過任何一點可能。“就不能是她唯恐皇上查明真相,牽累家人而自盡身亡麼?倘若是自盡,那她背後就一定人有。何況圓明園司膳的普通姑姑,會和臣妾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要惡毒到下毒?”

李玉連忙賠不是,謙聲道:“小主息怒,奴才不過是白說一句,做不得數。”

弘曆瞧著魏氏認真的樣子,幽然一笑,這笑的成分是欣賞還是別的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讓人抬出去,給皇后她們瞧瞧,再著人去找這圓明園的管事公公過來,朕要知道這奴婢是替什麼人辦事的。”

“奴才明白。”李玉心裡鬆了些勁兒,好在皇上沒有因為魏常在的話而追究自己的不當。

屍首被抬了出來,就擱在了皇后以及諸人面前。

魏雅婷隨即快皇上一步走了出來,恭敬的福身問道:“臣妾斗膽,敢問嫻妃娘娘一句,可認得這姑姑是何人麼?又或者嘉妃娘娘、愉嬪娘娘是否有印象?”

三人仔細瞧了瞧,均是搖頭。

蘭昕心裡也有疑惑,不免仔細的看了又看。“倒是個臉生的司膳宮人,本宮也沒有什麼印象。何況皇上自登基以來,勤於政務,從前鮮少來圓明園避暑。以至於圓明園許多人,都極為臉生。”言外之意,此事倒也不好辦了。

“是呀。皇上勤於政務鮮少來圓明園避暑。滿心以為這一回能好好松乏送飯,誰知道這一來,便出了這樣的事兒,著實叫人心裡不安寧。”金沛姿沮喪的搖了搖頭,雖然她和愉嬪都已經洗脫了嫌疑,說的通是突然事件。但畢竟事情牽扯到自己,也足可見後宮不會有安生的日子,隨時都有不好的事情會將自己捲進難以預測的漩渦之中。

到底讓人心裡頭難受。像是被孢子打了頭,想躲是來不及了,也只能白白挨這一下。

“皇上……”魏雅婷很想問一問皇上,難道這件事兒就這麼算了麼?他方才在前殿的時候,不是還振振有詞,說一層一層的查下去,一定能弄清楚。可現在又該怎麼辦呢?“此事……”

蘭昕接過話頭,對魏雅婷道:“這件事本宮自會繼續調查清楚,魏常在,懷安與你主僕一場,身後事也只能指望你這個當小主的人操持了。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本宮開口。錦瀾,這幾日,你便跟著魏常在打點此事吧。”

“是奴婢明白。”錦瀾知道皇后是怕魏常在鬧,有自己從中說和著也總歸是穩妥一些。何況侍奉魏常在的宮人都年輕些,遇著事兒只曉得害怕了,又哪裡能辦的妥妥當當的。

“皇上,臣妾有些話,想單獨和您說說。”蘭昕見皇上眉宇深鎖,知道他心裡煩悶。也知道他的煩悶只源於不想讓魏常在失望。

“也好。”弘曆輕咳了一聲,吩咐李玉:“著人繼續查問,無論如何也要弄清楚是自盡還是謀害。”

“奴才明白。”待皇上與皇后離去,李玉才敢抹去額上的冷汗。心想倘若真的是有人精心安排的,哪裡就這麼容易查到了呢?皇上也真是太信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