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過是想,時間過得真快,四阿哥昨日還是襁褓裡的小嬰孩兒,讓咱們抱在懷裡嗷嗷啼哭呢,轉眼就已經四歲,該啟蒙了。”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盼語有些羞赧道:“歲月如梭,一晃眼的功夫,臣妾就老了。”

蘭昕知道嫻妃是在難受至今未有所出的事情,少不得寬慰道:“你哪裡就老了呢,不過才二十七歲吧。本宮到了如今的年紀,還是不願意服老呢,你瞧,還不是將那最鮮豔的花巴巴的簪戴在鬢邊麼?”

金沛姿輕緩一笑,誠然道:“娘娘氣度高華,保養的又好,自然是沒有和從前沒有什麼不同。倒是臣妾,自從生育過後,越發的貪嘴了,這水桶似的腰,怎麼也收不回去。”

弘曆聽著她們說笑,心裡也是舒暢。在他看來,蘭昕的容貌是真的沒有改變多少,反而是她的心,越發的寬容越發慈惠,那高華的氣度倒是更勝從前了。除此之外,便是她的身子有些不好。必然是因為永璉的事情傷懷所致。

永璉,弘曆已經許久不願意想起這個可憐的嫡子,因為每一次想到,內心的痛楚都沒有消減半分。他都如此,更何況是蘭昕呢。“朕記得,看閒文雜記的時候,見古人收羅了許多美顏的秘方,其中不乏記載詳細的。

回頭吩咐內務府挑選所需的藥材,送到御藥房著人仔細調配就是。容色不衰恐怕是普天之下所有女子的心願。根本不分宮裡宮外。”

懸了一口涼氣,蘭昕幽然一笑,毫無隱晦的對上弘曆的目光:“皇上錯了。能與心儀之人攜手白頭,怕才是普天之下女子共同的心願。倘若情意至死不渝,容色衰老與否其實根本就不要緊。”

金沛姿似乎是聽出了什麼,只轉眸一笑,接茬道:“皇后娘娘說的極是,娘娘敷了那些美顏的藥粉容色不衰,自然是美事一樁。可更要緊的則是皇上您也得一併敷了才好。這樣才是真真兒的登對,即便是千百年後,也是天偶佳成的一雙璧人。”

“愈發愛胡說了。”蘭昕抿唇一笑,硬生生將心底的寒意嚥了回去。

索瀾極有眼色,體貼上前道:“娘娘,藥得了,奴婢伺候您服藥吧?”

“娘娘,您哪兒覺得不舒坦啊?”金沛姿不禁有些驚訝,說皇后病了,前前後後都有一個多月的功夫了,怎麼就是不見好轉。“御醫可仔細瞧過了?”

盼語也道:“讓臣妾侍奉皇后進藥吧。”

蘭昕慢慢的舒展唇瓣,溫然笑道:“本宮無妨,不過是身子有些弱罷了。御醫開得藥多以調理為主,藥性溫和,慢慢的也就好了。”見弘曆起身,蘭昕不免疑惑他要做什麼。

“朕許久不曾陪皇后用藥,還是讓朕來吧。”弘曆停在了蘭昕身側,只待索瀾端著藥過來,便雙手接下,慢慢的攪動起來。“朕記得皇后喜歡梅子,索瀾你去準備一些,給皇后壓一壓藥苦。”

“多謝皇上。”蘭昕也不是沒有感覺出來,自從皇上病癒,待她一日比一日親厚。許多從前不會宣之於口的話,這會兒竟也會不加掩飾的與她交心。但這些是基於愛的成分麼?自己這十多年來都沒能感動雙上,沒能讓他信任自己,難道僅僅是病中的一百多日就換回他的真心了?

還是根本就是他自己心裡過意不去,才會想要彌補?蘭昕很想問一問弘曆,愧疚等同於愛麼?

“臣妾不耽誤皇上與皇后娘娘說話。”金沛姿燦燦一笑,歡喜的握住嫻妃的手:“也有許久沒有和嫻妃做伴兒,走去我那兒坐坐。”

“臣妾告退。”盼語知道嘉妃的心思,順從的跟著她退了下去。只是沒想到才從皇后的寢室走出來,嘉妃就一把甩開了她的手。“姐姐何時學會了純妃那一套,變臉跟翻書似的。我也沒得罪你什麼吧,至於這樣不待見麼?”

金沛姿冷哼一聲,不悅至極:“皇后為你費了不少心,我若是你,必當誠心以報。你即便不想報恩,至少也別添亂不是。一會兒一個樣子,真是叫人看不慣。罷了,我也懶得和你多說什麼,你自己掂量去吧。”

扭頭便走了,金沛姿一點也沒有遲疑的扔下了嫻妃。她不喜歡優柔寡斷的人,更何況還是個連好壞都不會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