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語忽然仰起頭,看了一眼遼闊無垠的藍天,真的不再是四四方方的那一小塊了。可這樣大的天下,這樣好的江山,她卻不知道自己當何去何從。或許她早已經不在他的心上了。

同是第三日,紫禁城裡的人卻不如城外的帝后這般輕鬆逍遙。

高凌曦一大早就喚了蘇婉蓉來,兩人於內室之中緊鑼密鼓的籌劃著接下來的事情,忙的不亦樂乎。到底是相同心性的人,也是難得的投契,這一說便是大半日都過去了。

還是碧瀾走了進來,略微有些焦急:“娘娘,您早膳就沒怎麼進,這會兒午膳都熱了三遍了。身子要緊啊。”

蘇婉蓉看了看天色,這才發覺已經過了正午,少不得愧笑:“倒是臣妾疏忽了,沒注意時辰,耽誤娘娘用膳了。”

高凌曦揉了揉眉心,兀自笑道:“不妨事兒,難得本宮與純妃投契,事情便是這麼定了。只有一樣,那嘉嬪到底不蠢,若是不中計又當如何?一招不行,總得再來一招,總之在皇上回宮以前,嘉嬪之事一定要利利索索的。”

“皇后跟前兒也唯有嫻妃與嘉嬪得臉些。”蘇婉蓉抿唇一笑:“嫻妃自是不必說,早晚得與皇后生出嫌隙來。嘉嬪也猖狂了這麼些時候了,除之後快,就當給咱們的皇后娘娘提提醒,敲山震虎也有一定的效用。”

唇瓣慢慢的舒展開來,高凌曦只笑不語。

蘇婉蓉端正的起身,柔和道:“臣妾告退了。”

碧瀾目送了純妃離開,才連忙湊到慧貴妃耳畔:“奴婢已經按照娘娘的吩咐,讓人在四阿哥的乳孃的飯菜裡做了手腳。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毒,無非是加了些不適宜蜜汁。”

“蜜汁可是很好的東西,混在甜食裡,不是那麼容易吃出來的。”高凌曦微微一笑:“可這蜜汁化作乳汁,長期給襁褓中的嬰孩服食,不但可以消減他的食慾,使其哭之無聲,吮吸無力,還最是損傷機理,搞不好一口氣抽不上來,那可就……”

心裡有些微微的不忍,碧瀾嘆了口氣:“奴婢總覺得這法子雖好,無聲無息的,可四阿哥卻可憐了。”

輕輕的握住碧瀾的手,高凌曦淡淡的笑說:“你別擔心,四阿哥只要有了呼吸乏力的症狀,嘉嬪必然神不守舍。屆時,只要她敢硬闖阿哥所,又或是聽信了旁人的慫恿,欲意抱四阿哥出宮去求皇上的恩旨,那本宮就可以問罪與她。一旦嘉嬪獲罪,乳孃便不用再吃含有蜜汁的食物了。”

嘆了口氣,高凌曦無可奈何道:“本宮自己沒有孩子,也盼著旁人的孩子能好哇。可惜純妃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就是想要四阿哥的性命,為了能讓她安心,本宮也只好出此下策。更何況,嘉嬪冷靜,雖說一張利嘴不饒人,可到底是知曉分寸的人。也就是四阿哥才能令她方寸大亂吧,這宮裡再沒有旁人能了。”

“奴婢明白。”碧瀾斂去了自己多餘的慈悲之心:“後宮險惡,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個道理最淺顯不過了。只是純妃的用心未免太顯而易見了,奴婢是怕,娘娘再生一計,倒擾亂了純妃的‘好謀算’,她若要翻臉無情,豈非連娘娘也嫉恨上了?”

三寸長的指甲輕輕的敲了敲手邊的景泰藍花瓶,高凌曦看著瓶子裡的金龍凌雲微微嘆息:“這樣好的菊花偏是擺在這樣的花瓶裡,反而失去了清高孤潔之姿,不如白玉的好看。碧瀾你去換一換吧。”

微微垂下眼眸,讓捲翹的長睫遮擋去眼底的流光:“純妃現在要依附於我,自然不敢亂來。有朝一日,她能越過我去,便是她說的算了。我現在倒是擔心另一件事。”

“娘娘是說,皇上疑心的事情?”碧瀾蹙緊了眉頭:“奴婢雖然不懂朝政,卻也聽人說起,皇上不喜歡前朝後宮有牽扯,娘娘自當小心應對。長久若無此事,想來皇上也就安心了。”

“皇上乾坤獨攬,防著朝堂上的官員們,也防著後宮的嬪妃,登基那會兒,更是連太后也不信任……要不是如此,那和親王好端端,怎麼會大鬧先帝的靈堂,抓起祭品就往自己嘴裡塞呢。”高凌曦說的自己身上發寒,不禁打了個寒顫:“想必也唯有本宮小心謹慎才能妥帖。所以嘉嬪的事情,本宮才不得已引她就範,這總比栽贓陷害的手段要高明得多。

實際上,真的是她自己沉不住氣,是她自己犯了錯。即便皇上回來,又或者太后過問起來,咱們都能理直氣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