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瀾見嫻妃的神色漸漸恢復平靜,才大著膽子問道:“娘娘方才說什麼陰謀,可嚇壞奴婢了。魏常在雖然空有常在之名,可早已經入不了皇上的眼了,您又何必如此忌諱?”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盼語知道朵瀾是皇后的人,心裡懷疑什麼也不怕說出來讓她轉告皇后。“你不是從前府中就伺候的人,故而你沒有見過府中的故人。這魏雅婷,長得很像皇上昔年寵愛的一個女子。可惜那女子短命,否則今時今日,穩坐貴妃之位也沒有什麼不可。”

揉了揉有些緊繃的兩頰,盼語慢慢的吸了一口氣:“短命的那一位,是死在了本宮與皇后手中。過程自然不必多說,皇后娘娘到底比本宮更加明白。只是方才恍惚,見了魏常在,還當是那位又復活了。心裡一驚,倒是誤會皇后娘娘有什麼謀算。”

朵瀾知道,嫻妃這樣說就是不怕她轉告皇后,但其實,她對皇后所說的話都很有限。不過是嫻妃這些日子的心氣兒,尋常不過的東西。在她看來,皇后未必是想控制嫻妃,只不過是不想她太過於衝動而誤了要緊的事情。

又或者再見罪於皇上,僅此而已。而嫻妃真正介意的,也並非是皇后安插自己在身側,反而是她不喜歡再由著皇后為她安排好一切,她覺得那是就是控制、擺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娘娘若是覺得奴婢在您身側只會壞事兒,就請娘娘回了皇后,將奴婢遣送出宮吧。細細算一算,奴婢也過了二十五歲,理應回鄉婚配了。若能如此,奴婢總算是沒有遺憾。”朵瀾不想成日裡活在別人的提防之下。她只是知道,皇后娘娘的吩咐,她會盡量去做。

但她做的事情,絕對不會違背自己良知與良心。倘若是陷害嫻妃,又或者出賣嫻妃的事情,她斷斷不會去碰。因為皇后指了她來承乾宮伺候,嫻妃也是她的主子。背信棄義的事情,朵瀾不屑去做。

更何況,皇后也從未曾讓她做過那些不堪的事情。

“本宮只想知道,當年皇后將常在魏氏發落去竹林苑,是否為了留著她一條性命?還是皇后覺得,這個魏常在一定有她的用處,只是時機未到罷了。”盼語自言自語著,似乎不用朵瀾回答什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本宮太敏感了,你別往心裡去。”

稍微頓了一頓,盼語和顏悅色道:“倘若你真的想出宮,本宮一定會請皇后開恩。但若你是為了避開本宮的疑心才想著出宮,那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本宮雖然沒有皇后的胸襟,但也不是肚量狹窄之人。其實存於本宮心中的疑惑有許多許多,無關皇后也無關你,是本宮自己的疑惑罷了。”

朵瀾這才稍微安心了些:“那娘娘就別耽擱時辰了,讓奴婢侍奉你沐浴吧。等會兒養心殿就會派肩輿來接娘娘過去了。無謂讓皇上久候。”

盼語點了點頭,卻還是不放心道:“如今魏常在已經能走出上林苑了,說不定再過些時候,她就能回皇上身邊伺候了。這麼想著,皇后在她心智不成熟的時候,將她撩去是非之外,總歸是保全她性命的絕好法子。皇后娘娘深謀遠慮,宅心仁厚,不知道能不能為我釋疑。”

好不容易緩和一點的臉色,因為心裡的顧慮又陰沉下來。盼語輕輕咬了咬貝齒,蹙眉道:”不行,朵瀾,本宮還是想見皇后一面。不如這樣吧,明兒清早,早早就去長春宮,本宮想侍奉皇后娘娘梳妝。”

“知道了娘娘,奴婢會早早喚您起身的。”朵瀾寬和一笑,推開了內寢的門。

“嬤嬤。”魏雅婷才返回竹林苑,就瞧見懷安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急的火燒火燎一般。

“呦,常在,您可算回來了。”懷安連忙迎上前去:“怎麼樣,見著嫻妃了?”

點了點頭,魏雅婷正色道:“見著了,果然嬤嬤猜的一點不錯。嫻妃瞧見我的時候,大驚失色,真真兒是給嚇著了。”

懷安很是擔憂,聲音也低了下來:“那可怎麼是好。老奴從前沒福氣伺候府裡的那一位,不知道其相貌。可如今從嫻妃娘娘的反應便能猜出,常在您一定是像極了那一位。”

“難怪皇上這樣不待見我。”魏雅婷撫了撫自己的臉頰:“是皇上最不願意提起的女子,自然是看見了相像的也會生厭。我只是不明白,皇上的嫌惡,皇后如何會不明白。如果明白,皇后何以還要這樣做,豈不是故意將自己的心力付諸流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