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蘭昕真的願意放過純妃,只是她心裡清楚沒有鐵證,皇上是斷斷不會了結了純妃。既然是這樣,那有何必要及早與皇上起爭執。缺少的,不過是十拿九穩的證據罷了。

蘇婉蓉一身淡綠色的素裝,清麗清新,加之她未曾施粉,略微有些憔悴的臉色,更讓她顯得楚楚可憐。眼中的焦慮之色難掩,她不盈一握的楚腰軟折,柔婉的跪在了帝后面前。邊落淚邊道:“多謝皇上皇后成全臣妾的憐子之心,臣妾必然好好照顧永璋,再無旁的心思。”

她倒是坦白,才見面,便交代似的說自己心中所想。然而蘭昕卻一個字不信,說的好聽一點,便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的難聽一點,那可就是搖尾巴的狗兒改不了吃什麼。“純妃能這麼想,就是最好的。皇上與本宮放不下的,亦是永璋的身子。”

弘曆始終未曾說話,也未曾看純妃一眼。他眼裡的嫌惡之色未減,只是悄無聲息的斂藏於肅和的威嚴之中,叫純妃不敢靠近。

場面有些僵,蘭昕不想多說什麼話。而蘇婉蓉必然也知道,多說無益,皇上愛答不理的樣子,已然表明了他的心思。

也是這個時候,御醫急匆匆的由內寢退了出來,慌亂不已。“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弘曆瞧他沒頭沒腦的請罪,氣便不打一處來:“恕什麼罪,不會好好說話麼。若是驚了皇后,別怪朕不饒你。”

“臣該死。”那御醫臉色難看的不行,行了伏地大禮,連珠炮似的說道:“方才臣未曾替三阿哥請脈,只憑借三阿哥臉上的紅痘斷定,三阿哥是患了痘疾。這會兒,好不容易三阿哥應允了微臣請脈,細診之下,臣才發覺,三阿哥患的並非是痘疾,而是……而是……”

“你不會好好說話麼?”弘曆面色已經相當難看。

“永璋到底患的是什麼病,你快說啊。”蘇婉蓉也是焦慮的不行,心裡畏懼至極,連哭都不敢,只迫切的追問:“到底是什麼病?”

“是疥瘡。”那御醫垂下頭去,不敢看皇上的雙眼。

“竟然……”弘曆有些哭笑不得,此症傳染不說,且還是骯髒不堪的病。比之痘疾,這樣的惡疾的確是說不出口。堂堂大清的三阿哥,竟然因奴才的不敬,常日鋪蓋不潔的被褥,引發患上這樣汙穢不堪的病。說出去了,也不怕旁人恥笑。

蘇婉蓉淚落如雨,心疼的不行,像是刀子剜在心上,切切實實的疼。“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臣妾一個人的錯,求您吩咐御醫好好替永璋治病,他還那麼小,臣妾怎麼人心看他受這樣的罪?求皇上恩准臣妾留在阿哥所照顧永璋,直至永璋病癒。皇上,臣妾求您了。”

縱然平日裡純妃做戲蘭昕已經看夠了,也熟悉透了她的伎倆,卻也不得不說,此時的純妃必是真的心如刀絞了。身為額娘,再沒有什麼比看著自己的孩子遭罪更讓人揪心。蘭昕倒是願意希望純妃有那麼一些真心。否則她是真的不配為人。

“皇上,既然純妃決意留下來照顧永璋,就請皇上恩准吧。畢竟永璋這會子最需要的,也是自己的親額娘。”蘭昕嘆了口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

弘曆泫然頷首,鄭重道:“永璋是你的骨肉,亦是朕的骨肉,朕也希望他能趕緊好起來。”稍微思忖,弘曆肅和吩咐御醫道:“記住,三阿哥只是出了痘疾,不便見人。其餘的話一個字兒也不許往外說。”

“是,臣遵旨。”御醫見皇上擺一擺手,緊忙如獲大赦的退了下去。

“皇上,疥瘡乃是傳染惡疾,阿哥所不便久留。”蘭昕擔憂弘曆的身子,少不得勸道:“皇上也累了這一日,不如早些回去歇著。”

弘曆看了純妃一眼,對皇后點點頭:“你與朕一併回宮安歇吧,這裡有純妃也就夠了。”

蘇婉蓉私心裡是希望單獨與皇上說說話的,無奈此時不是最好的時機,也唯有作罷了。她急匆匆的福身道:“恭送皇上皇后。”未等帝后走出殿去,便自行起身匆匆忙忙的去瞧永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