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夢破五更心欲折(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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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倏地露出了笑意,非但沒有怪罪反而平靜道:“純妃也能瞧出哀家的心思,哀家正是如此設想的。你有永璋,自然得不顧一切的為他籌謀。永璋之上雖然還有大阿哥,可皇上似乎並不喜歡這個大阿哥。倒是之後的幾位阿哥才讓人更憂心。
哀家也是從你這個時候過來的,熬呀熬呀好不容易才熬成了太后。所以你心裡的苦楚,沒有人比哀家更明白了。方才哀家不是說了麼,能助你一臂之力,便當是哀家送你的厚禮了。”
慢慢的笑了出來,太后臉上的顏色好看了幾分。“怡嬪不得皇上寵愛,她的孩子命苦,不曉得還能不能瞧見明天的今兒清晨的太陽。許再過一會兒,這兩個眼中釘都消失不見了。慈寧宮的天兒,也能晴空萬里一小會兒。”
這倒是不得不讓蘇婉蓉驚訝了,太后竟然能謀算的這樣精確,非但知道自己心裡想著什麼,且深處困境之中,依然能運籌帷幄,澹然從容,光是這一份本事,蘇婉蓉便是怎麼學也學不會了。
只是為什麼,為什麼太后連自己的皇孫也可以不要?難道,這其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惴惴不安的看了太后一眼,碰了碰有些冰冷的唇瓣,蘇婉蓉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許是問了,太后也不會回答。
然而讓她出乎意料的則是,她沒有出聲,太后反而清冷一笑。
“人哪兒有不好奇的,哀家何以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孫兒,想必純妃一定很想知道吧?”太后不想隱瞞純妃,理由其實很簡單。置之死地而後生,若是純妃一直抱著伺候好太后,便能取悅皇上的愚蠢想法,她就永遠不可能走出慈寧宮。
只有當她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她才有可能另闢蹊徑,尋一條更好走的或者更能走進皇上心裡的生路來走。何況也只有這樣,純妃才會知曉她此時的處境有多麼艱難,想要活著走出慈寧宮,唯一的法子便是俯首帖耳的聽話。
心思多的人的確不好控制,即便是太后,也未必能讓純妃十成十的聽話。
“臣妾不敢。”蘇婉蓉吳儂軟語的調調,已然顯出了疏離之意。
“沒有什麼不敢的。”太后冷哼一聲:“你連皇嗣都敢謀算,還怕知道哀家的秘密麼?何況這個秘密如今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連皇上都知曉究竟了,也不差你一個。純妃,你可聽好了。”
蘇婉蓉怔怔的對上太后凌厲的眸子,一顆心不停的哆嗦著,十分難受。
“哀家並非皇上嫡親額娘,皇上乃是哀家抱來的孩子。雖也是先帝的嫡親骨肉,可當今皇上的生母只是圓明園裡卑微的賤婢,身份根本不值得一提。哀家之所以能活到今日,則是因為哀家囚禁了皇上的生母,致使皇上與親額娘骨肉分離,不得團聚。
若皇上殺死了哀家,他就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的嫡親額娘。這便是慈寧宮鎖閉宮門的根本緣由,而哀家的病,不過是皇上為了謀算哀家,出手為之的結果。”
平日裡,太后說話永遠是慢條斯理的,一字一句徐徐穩穩的冒出來。而這一段話,卻大有強灌於純妃耳中之勢,好像還沒等純妃聽明白,話已經強勁的塞進了她的腦子裡了。可想而知,純妃該有多麼的驚愕。
“太后,您在說什麼呢,臣妾怎麼一個字也聽不見?”蘇婉蓉只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春雷擊中了,腦子裡一片空白不說,兩眼直髮黑,好像除了錐心之痛,她再也沒有旁的感覺。原來遭雷擊是這樣的滋味啊。
“你分明就聽清了哀家的話,何必要如此。”太后儼然有些不悅:“怕有何用?倒不如面對。”
說的容易,簡直是說的太容易了。蘇婉蓉只覺得一瞬間,心裡攢動的恨意便撲了上來。原來太后一直將她當猴子來耍了,表面上不吃自己的討好的這一套,實則是挖了個無比巨大的墳坑,等著她自己咧著嘴兒跳下來。
而當她自以為成了太后的近人,依附著太后就能飛上枝頭的時候,太后卻一鍬一鍬的填下土來,生生要將她活埋。“太后別與臣妾說笑了,這一點兒也不好笑。”淚水順著純妃聚滿笑意的眼裡流出來,她邊抹著淚,邊連連搖頭:“不好笑,真的一點也不好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