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凌曦也不示弱,見嫻妃嗆起火頭來,臉上一貫偽裝的笑意便浮了上來。“嫻妃說本宮是有身份的人,那本宮倒要問一問你了。你見過哪一位有身份的貴妃,清早被妃子闖進寢宮來教訓。光是惡言相向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動起手來。

本宮足足塗了三層蜜粉,也遮不住你的五指分明,這便是貴妃當有的身份麼?何況,你不過是捉住了御膳房傳酒傳膳的粗使太監,試問奴才的話能當真麼。本宮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你若不信,只管扭送慈寧宮讓太后親自審問。若有此事,本宮情願領受責罰,若無此事,嫻妃今日當著太后的面,必得向本宮斟茶認錯。”

“哼。”盼語冷冷瞥她一眼,很是輕蔑:“貴妃知道那奴才已經死了,才敢說這樣大義凜然的話吧。臣妾如何會不曉得貴妃你的手段,反正也是沒有證據,就如同貴妃臉上的五指痕跡一樣,你說是臣妾所為,誰瞧見了。

總歸使壞的人使壞了,挨捆的人挨捆了,事情到了這裡,應該了結了才是。你不甘心不情願,非要鬧到太后這裡,驚動太后的安養,也都由著你好了。這會兒,臣妾只想請太后的懿旨,當如何便如何。你我之間,少再費唇舌。”

已經許久沒有這樣的躁動了,太后只覺得耳朵裡嗡嗡的響,震得腦仁疼。真心是想要說上兩句什麼,可還未曾開口,便有些喘不過氣了。

雅福就在這個時候走進來,心裡一驚,少不得道:“太后您這是怎麼了。”

兩個互相瞪著對方的,就差臉紅脖子粗的妃主,這才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向太后。果然,雅福的聲調一點也不誇張,太后的臉色是真的十分不好。蒼白之中,又透出奇怪的土黃來,真有些土埋半截身子的味道。

難道太后的身子真的不好?二人目光相觸,狐疑的看了彼此一眼,誰都滿心疑竇卻不肯宣之於口。

“兩位娘娘還是少說兩句吧,太后的身子要緊。”情面上的事情,雅福也不得不勸解兩句。言畢,她急忙喚了底下的小宮婢:“快把太后的藥拿來,再去請曹院判與孫御醫。”

高凌曦從太后的臉色能看出來,這病不像是裝出來的。可成日裡多賴慈寧宮走動,倒也沒聽說太后病的這樣重啊,甚至連皇上也未曾提及過此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難道是皇后早有防範,暗中買通了曹院判……畢竟曹家與富察家是有些交情的。

只是嫻妃與自己一樣的疑惑,顯然也是不知情的,就未免讓人看不透了。高凌曦幫襯著雅福,欲扶太后躺下,可誰知才歪倒身子,太后的喘息便越發的粗重起來,大有上不來氣的架勢。這可真是嚇壞高凌曦,倘若太后真就這麼走了,那皇上豈非是要怪罪自己與嫻妃了。

且說,也沒有這麼容易吧,不過是她與嫻妃碎嘴嚼舌了幾句,竟然就能活脫脫的將太后氣死?說出來真真兒的不可思議。

“不行,讓我來。”盼語見高凌曦的動作緩慢,大有不敢動的架勢,不免焦慮。“姑姑先別扶太后躺下,順順氣不遲。你還愣著做什麼,給太后拿一碗溫水過來。”眼尾示意慧貴妃先走,盼語亦不希望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影響了她。

畢竟她肯做這一場戲,已經給了自己莫大的幫襯。

高凌曦卻執意不肯走,連忙喚了碧瀾進來:“太后的身子不大好,你速速去請皇上皇后過來。這會兒皇上應該還在長春宮。”有些不放心,高凌曦急忙有補充了一句:“記得,只說太后身子不適,別驚了皇上與皇后。”

“奴婢記住了。”碧瀾倒是不怎麼擔心太后,對她而言,沒有太后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只是,事情因為嫻妃與自己娘娘爭執才引起的,碧瀾真真兒是怕會牽累了貴妃。

“太后,您先喝些溫水,壓一壓吧。”雅福將水送到了太后唇邊,慢慢道:“慢點喝,當心嗆著啊。”

太后頭腦暈眩的厲害,手腳彷彿也不聽使喚了。好半天才意識到唇邊有溫熱的清水,輕輕抿了抿,倒也潤口舒適。誰知她用力一抽,一口水入肺,登時喘咳起來,一張蒼白的臉被嗆的潮紅一片,粗噶的聲音更是刺耳的不行。

雅福的手原本是端著水的,這會兒見太后咳得厲害,少不得擱下了水碗。可說也奇怪,本該是將手撫順於太后的脊背處,令太后能平穩呼吸,誰知道手停在半空,好像不聽使喚的止住了動作。

若是太后就這樣嗆死了,是不是也算一樁好事?那皇上就不需要有任何的隱患,能和皇后太太平平的過日子了。

盼語敏感的察覺到雅福的不自在,心裡登時一緊。她不知道雅福與太后之間發生了什麼,可她能明顯的感覺到,雅福是想太后死。這感覺驚得她不知道該怎麼才好,急急道:“姑姑快去瞧瞧,御醫來了沒有,這裡讓臣妾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