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高凌曦本是想憋在肚子裡,一輩子都不向外人提及。但不知道怎的,她覺得讓嫻妃知道會有些裨益,就如實的說了出來。“你可還記得恩嬪的死麼?”

盼語身子一顫,臉色當即就慘白起來:“怎麼會不記得。恩嬪有情有義,若非是她,三公主恐怕……”

“我一直疑心,三公主的死是太后借純妃之手謀算。但畢竟皇后待我疏離,未曾涉及其中,我亦沒有證據。你卻不同,你是皇后身邊兒的人,即便如今宮裡的傳言沸沸揚揚,說你為了一條毒蛇,棄皇后與險地,我已然覺得這不過是障眼之法。你的心還是向著皇后的。”高凌曦似乎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對上嫻妃的眸子只等她回答。

盼語微微一笑,誠然道:“知我者莫若貴妃。”

高凌曦也隨著燦燦的笑起來,可這笑容只是稍作停頓,便淡了下去,終於泯於唇角。“試問身為皇祖母的,再怨懟自己的兒媳都好,難道會對親孫女兒下毒手麼?除非不是親的,那就無妨了,剷除了皇后,剷除了有富察一族血脈的孩子,宮裡便再也沒有人會礙太后的眼了。”

這是個十分大膽的假設,這個假設聽上去讓盼語毛骨悚然。“富察氏一族……”盼語顫慄的仰起臉來:“皇上不是太后嫡出,太后容不下富察一族,甚至連三公主都不願意放過,這兩件事之間一定有某種內在的聯絡,難道……難道是富察一族手裡,掌握著太后以旁人之子謀奪皇權的證據?”

高凌曦也心慌的不行,反覆的看了幾遍窗外,確定果然沒有人,她才緩過氣來。“別說了。這些事不過是你我的猜測,到底沒有真憑實據。現下,咱們要考慮的是另外一件事兒,如何能制止住太后……”

這也正是盼語為難的地方:“咱們勢單力薄,如何能與太后作對。暫且不說太后手底下還有純妃這樣繞指柔一般陰狠毒辣的角色,光是先帝遺留下來的血滴子,就足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要了皇后的性命。”

說到這裡,盼語愧疚的不行:“我本不該把火引到你宮裡來的,若是事情敗露了,你如何能全身而退?”

高凌曦聽她說這樣的話,禁不住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真的很美,豔若桃李,卻妖冶,彷彿是世間最清澈的泉水,緩緩的流入乾涸的心田,滋潤而動人。“你倒是會為我著想,難得。”效果之餘,高凌曦慢慢的垂下頭去:“太后心狠,事情若真給咱們猜中了,早晚這宮裡頭的女子,得一個一個赴黃泉。順者昌,逆者亡,自古以來權勢在握者,都是這樣的殺伐決斷。”

兩雙碧亮的眸子相對而視,高凌曦便想到了一個人。“或許他有法子。”

“你是說……”盼語有些不肯定:“和親王?”

高凌曦點點頭:“知我者莫若嫻妃你了,倘若沒有你,我該有多麼的寂寞。”

“可是宮裡沸沸揚揚,有不少關於和親王與的訛傳。若是這件事兒辦不好,會不會影響皇后的清譽。”盼語是知道皇上的,對於捕風捉影的事情,心裡總是難免猜疑。且看婉貴人如今的下場,便能知曉他的心有多狠多涼薄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和親王到底是先帝的五阿哥,或許知曉血滴子的事情。即便他不知道,他嫡親額娘侍奉在太后身側這麼多年,早已經讓他恨得咬牙切齒了。再者,那傳言未必就真真兒是訛傳,許和親王對皇后是有心的……有心就好,有心就敢為皇后冒險。”

眉心凜起一股決絕:“此事你不便出面,否則必將引起太后的注意。讓我來。”高凌曦信誓旦旦道:“當時月事布的事情,讓我對皇后起了戒心,這些年沒少給皇后添亂,就當是我還了這一份人情。咱們兩的帳,往後再慢慢算。”

盼語凝眸而笑,笑中有淚:“多謝貴妃娘娘挺身相助。”

“旁的也就罷了,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今兒這樣風風火火的來我宮裡頭,怎麼向太后交代?”高凌曦知道太后的性子,必然能看出端倪。

“娘娘放心,我是安排好了,才敢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正因為動靜大,才能讓人按咱們的說辭傳揚出去,為今之計,還請貴妃受臣妾這一巴掌,再去慈寧宮告狀不遲。”盼語壞壞一笑,揚在半空中的手遲遲未曾落下去。

高凌曦嘆了一口氣,揚起臉來,咬著唇瓣道:“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你打吧,再不動手,本宮可要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