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自庇一身青箬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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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曆沒有鬆開蘭昕的手,反而是拉著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側,也正是海貴人的床尾。見索瀾聞聲而退,思緒越發的凌亂。“朕常常在想,從前府裡那麼多朕的孩子,都未能平安降生,入宮以來也是如此,亦不止如此……是否朕德行有失,令老天遷怒於朕的骨肉。”
蘭昕從未聽弘曆說過這樣灰心的話,一猛然將食指貼在他的唇上:“皇上不許亂猜。非但是潛邸後宮,即便是尋常百姓家,婦人誕育後嗣也總是如此。老人們常說,孕育孩子是為母的天職,可孰不知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是多麼難以控制的事。”
垂下頭去,蘭昕自覺失態,縮回了手:“從前臣妾與皇上失了一個女兒,後來有了如繽,總算填補了臣妾心裡的缺失。誰知永璉又……他是臣妾十月懷胎,歷經分娩痛楚所生,臣妾絕不會比皇上少疼他些。若是皇上都這樣說,那臣妾豈非是罪孽深重了。”
一時有些哽咽,蘭昕沉了聲。
海貴人的寢室之中,擺放了好些茉莉,正是當季的花卉,清香四溢。弘曆嗅著這熟悉的味道,心裡多少有些不忍。“是朕不好,無端的提及傷心事,讓你難受了。”
“皇上。”蘭昕順勢伏在他肩上,哽咽道:“純妃誕下了三阿哥永璋,嘉嬪也為皇上添了四阿哥永珹,不過是臣妾福薄罷了,皇上怎麼也不該怪自己。”
“傻丫頭。”弘曆心疼的低低說道:“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有朕的福澤庇護,你怎麼會福薄。別難受了,是朕不好,惹你傷心。”
蘭昕許久未曾聽過皇上喚自己一聲“傻丫頭”,心不禁柔軟起來了:“皇上……”
其其格攥著被褥手心裡盡是冷汗,平日裡看慣了皇上與皇后威嚴端莊的一面,誰曾想到今日又能看見這樣溫情繾綣的一面。心裡慪得慌,其其格卻也不敢亂動。只是覺得皇后這樣溫溫婉婉的樣子,頗有幾分小女兒的情調。卻原來撕下端方大雅的外皮,內裡竟也是這樣倚姣作媚的。
“皇后娘娘……”索瀾匆匆而入,未曾提前揚聲,卻正巧看見皇上的面龐貼在皇后臉側,當即羞赧得不行,連忙退了出去。
蘭昕也略有些尷尬,緊忙坐正了身子。弘曆倒安然,輕輕捋順了蘭昕鬢邊垂下的宮花流蘇,輕聲道:“你別擔心,凡事有朕在。”
“是,皇上。”蘭昕定了定心,動容一笑。隨即才喚了索瀾進來:“何事匆忙成這個樣子?”
“回皇后娘娘的話,梅勒貴人暈倒在自己的廂房之中。奴婢去瞧的時候,發現貴人口邊有好些白沫,像是也中了毒。這會兒曹御醫已經過去瞧她了。”索瀾的臉頰還有未曾褪盡的殘紅,看上去如明媚的紅霞,別有一番容姿。
弘曆的目光稍作停頓,沉了口氣道:“隨朕去瞧瞧。”
“是。”蘭昕從容的起身,臨走前還不忘替海貴人掖了掖被角。
曹旭延替梅勒貴人仔診了脈,憂心忡忡稟明道:“皇上,貴人服用了好些不潔的食物,已有中毒的跡象。現下昏迷不醒,恐怕是得強行催吐了。”
“何種食物能如此厲害?”弘曆朝床榻上病容殘損的梅勒氏瞥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曹旭延:“你可能分辨清楚,僅僅是食物所致而非有人故意下毒?”
這也正是蘭昕心中的疑惑:“怎的旁人宮裡就沒吃到不潔的食物,反而將那最不好的送進了永和宮。小廚房可以自己做膳食不假,但礙著皇嗣,誰又敢公然使這樣的絆子。臣妾懇請皇上徹查此事,此等不正之風,後宮決不能姑息。”
略微頷首,弘曆冷清的目光深邃了幾分:“你但說無妨。”
曹旭延正要開口,卻是綺珊與曹院判返了回來。綺珊大步往前,朝帝后一福:“皇上、皇后曹院判已經弄清楚了不潔的食物為何。請皇上皇后過目。”
音落,侍婢晴子連忙走上近前來:“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話,致使海貴人身子不適、腹痛難忍的正是這生了芽子的馬鈴薯。此物雖然普通便於存放儲藏,可當食新鮮當年的才好。尤其是海貴人有著身孕,是不能碰陳年的舊存,更別說這些已經發出新芽壞損了的。”
弘曆沒有出聲,只看了曹秦川一眼。
曹秦川連忙正色釋疑:“據老臣所知,的確如此。”
“生了芽的馬鈴薯不能食用,恐怕是尋常人家孩童都知道的事情。”蘭昕面色僵冷,語調苛責:“葉赫那拉貴人,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本宮你不知情。”
“臣妾惶恐。”綺珊連忙跪在了皇后身前:“臣妾烹調膳食所用的材料,都是內務府一大早送來永和宮的。新鮮的如同新採摘下來的。這已經壞了的陳年馬鈴薯的的確確不是臣妾擱進膳食裡的,還望皇后娘娘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