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昕瞥了李玉一眼,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這話無論如何是不能從她這個皇后口中說出來的。她再怎麼樣,也無非是皇家的奴才,即便親如夫妻,也到底不敢左右甚至替言他的決定。“皇上原是怎麼說的,你心裡清楚便好。”

“這……”李玉如頭懸尖刀,細細想了想,終於道:“奴才明白。”

蘭昕上了鳳輿,便吩咐奴才往鹹福宮去。

索瀾看了一眼皇后面有難色,少不得提醒道:“這到底不是好事兒,娘娘何必非去不可。處事間賣皇上情面也就罷了,李玉不過是皇上身邊兒的奴才而已。”

蘭昕點了點頭,沉吟道:“這不好的事兒,本宮沒必要非湊不可。著人去請慧貴妃,有她陪著本宮同去,才顯得妥帖。”揉了揉皇上緊攥過的手,蘭昕含笑:“李玉是皇上身邊而的奴才不假,可也正因為他是皇上身邊兒的奴才,咱們才得籠絡住。

從前本宮便是想得太簡單了,什麼都心存仁厚,才落得如此被動的局面。自從……本宮已經想好了所有的事兒,當出手則出手,軟硬兼施,剛柔並濟。既不能違背了自己的良心,更不叫旁人鑽了空子害了自己去。”

高凌曦正吃著盛夏裡最好的蜜瓜,卻是皇后身邊兒的薛貴寧親自來請安了。“這麼熱的天,薛公公怎的還親自過來了?皇后娘娘有什麼吩咐麼?”

“回貴妃娘娘的話,鹹福宮答應碧魯氏胎氣震動,現下情況很是不樂觀。皇后娘娘請貴妃娘娘一同前往鹹福宮加以安撫。這會兒皇后娘娘已經在路上了。”薛貴寧言談得體,保持這恰到好處的恭敬,但絕不諂媚。

“碧魯氏胎氣震動?”高凌曦故作驚訝:“好端端的,怎麼會如此。”

薛貴寧略微踟躕,只道:“想來娘娘去了便能清楚了,具體什麼,奴才也不敢妄言。”

倒是守口如瓶,高凌曦在心底冷哼一聲,卻沒表現出不愉快的神色:“公公回去覆命吧,本宮隨後就到。”

“嗻。”薛貴寧躬著身子退了下去,臨出來眼尾還特意瞟了慧貴妃一眼,只是依舊沒有看清楚有不悅之色。

碧瀾覺得很是奇怪,幫襯慧貴妃更衣的時候,便順口問道:“後宮之事,皇后娘娘都是一力擔待,怎麼今日偏偏是叫了娘娘去瞧碧魯氏。且還是同皇后娘娘一起去。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高凌曦對著妝鏡溫和一笑,看著鏡子裡容色不衰的自己,平緩道:“不過是讓本宮做個陪襯,皇后怕自己去,又遭旁人的誣陷。但身邊又有別人,反而能說得通了。”撲哧一笑,高凌曦抿了抿潤唇:“許是讓太后的招數嚇怕了,怕再弄出個年氏來。前前後後,慘死的可都是皇上的女人連同骨血啊,也難怪皇后草木皆兵的。”

“只要不會牽累到娘娘您,便好了。”碧瀾心有疑影,很怕嫻妃還沒有振作起來,皇后就要對貴妃下手了。

自然,高凌曦也看出她的心思來了,寬和安慰:“你別擔心,皇后既然想要利用本宮,那本宮就順一順她的心意。總歸年氏沒能誕下麟兒,本宮也不用給旁人的孩子做額娘,不說別的,這裡頭也少不了皇后的幫襯,算是對本宮有點恩情吧。還了她,本宮也就問心無愧了。差不多了,走吧,別叫皇后等的著急。”

果然高凌曦估摸的一點不錯,她來到鹹福宮的時候,皇后依然等在正殿,並不曾先去瞧碧魯氏。收斂了一貫掩飾情緒的笑意,高凌曦略顯得焦慮:“臣妾聽聞碧魯妹妹的胎象震動,很是不好,不知發生了何事?”

蘭昕知曉她是明知故問,倒也和顏悅色:“皇上下旨斬立決,處置了碧魯答應之父,致使她孕中悲傷過度,胎氣震動。怎能慧貴妃沒有耳聞麼?”

高凌曦點了點頭,黯然神傷:“耳聞倒是有,卻不想碧魯氏這樣想不開。前朝之事與後宮如何相干,左不過是政事罷了。她能為皇上誕下皇嗣,也總算功德一件,彌補了她阿瑪的錯失,豈不妙哉。難為她年紀輕輕就經歷這些,也難怪會沒有分寸了。”

“別說這些了。”蘭昕喟嘆:“還是去看一看碧魯答應的龍胎如何了吧。”

高凌曦應了“是”,將滿心的疑惑緩緩的壓制住,預備先看了碧魯氏再說。卻見皇后沒有動作,心中大為疑惑:“娘娘不與臣妾一同去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