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錦瀾從粗婢手裡接過了金步搖,擇了一個最合適的地方,仔細給皇后戴上。“娘娘最不喜歡這些身外物,能為了嫻妃隆重一回,也實在是她的福氣。”

舒唇而笑,蘭昕的臉上有她自己都看不懂的笑意。一瞬間,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是陌生,陌生的有些難以辨認。她究竟想怎麼呢?權勢、恩寵、榮華富貴,這些是她想要的麼?如果可以,她情願用這些換回永璉來。無論永璉是不是嫻妃所害,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自然,慧貴妃想要從中取利也並非易事。

與此同時,盼語也正在眾人的簇擁下更衣上妝,承乾宮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進進出出的宮人抬著內務府送來的各種賞賜,婢女們捧著各色的珠釵、衣飾魚貫而入。

朵瀾則有條不紊的使喚著粗婢們,將寢室內的擺設鋪設逐一更換。

這樣的忙碌的早晨,盼語是許久都沒有感受過了,除了不清淨,並沒有多麼喜悅的感覺。好像恩寵猶如四方藍天上的浮雲,隨風來隨風逝,從來就由不得人。

“行了,這樣可以了。”對著鏡子裡消受而溫婉的自己,盼語明眸而笑:“無謂讓皇后娘娘久候,該去請安了。”

其其格先去了儲秀宮,等了半盞茶的功夫,慧貴妃便準備妥當了。“慧貴妃娘娘萬福。”

“怎麼這樣有心,一大早不去長春宮侍候皇后娘娘,反而來本宮這裡乾等著?”高凌曦見她面有匆色,不免溫和道:“海貴人可不像是什麼都掛在臉上的,出了什麼事情?”

“皇上昨晚去了嫻妃那……聽說,還整夜宿在了哪裡。”其其格很是不悅:“旁人都以為這嫻妃是咎由自取,得罪誰不好偏是得罪皇上。可臣妾看著,皇上心裡根本就割捨不下嫻妃,不過是連續幾夜吹了幾隻曲子,就把皇上的心都勾了過去。叫臣妾這些恩寵素來薄寡,卻使勁了心力的人情何以堪啊!”

眼尾的目光,小心的劃過慧貴妃動人的臉龐:“娘娘怎麼不說話?”

高凌曦一笑,便如春風和煦,美妙誘人:“嫻妃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又怎麼能與本宮並肩了這麼多年?更何況,皇上也曾經寵愛了她許久,這一份舊情便不是能說散就散了去的。她復寵是早晚的事,你何必想那麼多呢。”

跟著慧貴妃往外走,其其格還是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臣妾是害怕。先前嫻妃不用功夫,彆彆扭扭的與皇上作對了這麼些時候,皇上對她的恩寵顯然所剩無幾了。可這才幾天的功夫啊,她稍微這麼一傷心,那所剩無幾的恩寵竟然優渥了……

若是她再多花些心思,多下點功夫,那優渥的恩寵,豈非要鋪天蓋地的堆滿了東西六宮麼!若是雨露均霑也便罷了,可若是盡在她一個人的手掌心裡攥著,咱們豈非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為旁人做嫁衣裳了。娘娘,臣妾心裡不安寧啊。”

依舊是笑容滿面,高凌曦的表情沒有因為海貴人的話改變。只是隨著肩輿的搖晃,她的眉心時蹙時平,不那麼沉靜淡然了。“是福不是禍,事在人為罷了。本宮既然希望嫻妃領本宮的情,就得先放手由著她舒坦幾天。

享受了如同冷宮一般的死寂,再享受一下恩寵加身的榮耀,她必然曉得什麼才是她想要的。可給與不給在皇上,能不能繼續享受到卻要看她的本事了。”

其其格撲哧一笑:“倒也是呢。”轉首又自言自語一般的嘀咕起來:“盼語,盼語,不就是盼著有人跟她說說話麼。現下她是盼到了。可憑著這一個盼字,她也有的捱了。”

高凌曦白看了其其格一眼,冷然一嘆:“海貴人,你的眼光要放的長遠些。嫻妃不過是一時的風光,瞧著吧,用不了三五個月,皇后扶植的葉赫那拉氏便能風光無限。我若是你,就該想個什麼樣的好法子,好好的籠絡住皇上的心。而不是在這裡一味的妒怨或者訴苦。”

“是,臣妾記住了。”其其格赧紅了臉,可心裡卻十分的得意。若不是讓慧貴妃真心覺得自己如此愚不可及,她能放心的用了自己麼?姑且走著瞧吧,後宮之中人人算計,不不算計,無非是家常便飯。誰又真的就不如誰了。“臣妾必然為自己想個好法子。”

“但願吧。”高凌曦甜美一笑,面容純淨:“待會兒見了嫻妃,自是要恭敬幾分的,沒的叫人說咱們失了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