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純妃是妃主,臨近嫻妃、慧貴妃自然無可厚非。怎的區區一個答應就敢如此僭越。

盼語腦子嗡的一聲,臉色當即便不那麼好了。雖說這個碧魯喬兒看似性子單純,可實則如何誰又能說的明白。這樣被冒犯,實在是挑戰了她的底線。可皇上縱著慣著,碧魯氏的恩寵早已勝過了自己,說與不說,竟然兩難了。

其其格卻不是個省油的,眼見著這碧魯氏請罷了安,就近坐在了純妃的位置上,她的眼一瞬間就慪紅了。“碧魯妹妹可真是天真無邪,藏不住心思啊。誰不知道皇上待你最好,含著怕化了,捧著怕掉了的。縱得你越發的……恣意妄為了。”

這話一出口,許多人心裡都覺著格外的痛快。

自然,誰的臉上都沒有顯露出來,畢竟是皇上心頭上的人,難免顧忌。可這並不妨礙她們暗中給海貴人叫好。

喬兒並不明白何以海貴人會這樣說,瑩白嬌麗的笑容不禁有些失色:“貴人姐姐何以這樣說,喬兒並不明白,請姐姐示下。”

“皇上今兒可不在,妹妹這是要做給誰看啊?”其其格學著碧魯氏的樣子,嬌嬌滴滴的說道。

高凌曦只覺得好笑,纖細的玉手輕輕的遮擋在口鼻之前,並沒有做聲。

“姐姐我……”喬兒有些慌亂,見旁人似乎都抿唇在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喬兒年幼,又才入宮不久,許多規矩都不熟悉,若是開罪了姐姐,望姐姐見諒。”

“輕視宮規,僭越妃主,無視皇后娘娘的教誨,條條件件可都是宮嬪德行之大虧。怎的碧魯答應一句年幼無知便能遮掩過去了?那我可真是要悔死了,怎的就不趁著自己年輕不懂事的時候,多犯些錯呢,想來也不會有人怪罪。”其其格笑容可掬,說著最涼薄苛毒的話。

旁人竟然也沒有勸的,竟然歡喜的看著這樣的好戲。

“喬兒不知究竟錯在了哪裡……”聲音很輕,心裡沒有底氣,喬兒一雙眼睛泛起了紅意。她輕輕的站起了身子,朝海貴人微微福身:“妹妹冒失了,若是得罪了姐姐,今兒借皇后娘娘的長春宮正殿,當著諸位姐姐的面兒,給海貴人姐姐配個不是。還望姐姐大人大量不要生喬兒的氣。”

金沛姿抽了一口涼氣,又輕嘆出,道:“誰說碧魯答應無視宮規了,這不是聽懂規矩的麼?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依足了宮規啊。我說海貴人啊,你就別在這裡計較了。惹哭了這如花似玉的可人兒,怕是咱們皇上要心疼了。”

言外之意,便是說碧魯氏指定會去聖前告御狀,金沛姿打從心裡不喜歡這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可到底她也明白,若不是皇后默默的縱許,這碧魯答應何以能順風順水,連慧貴妃的恩寵都蓋了過去。

也是怕海貴人事情做得太絕,連帶著讓皇上遷怒了皇后,金沛姿這才兜了兜場面。

其其格瞧見珊瑚的垂簾窸窣而動,索瀾錦瀾一左一右的撥了開來,口裡話便硬是滿滿當當的跳了出來:“嘉嬪娘娘恕罪,其其格今兒也冒失一回。皇上有多喜歡碧魯答應,臣妾不知。可臣妾笑得宮規既是宮規,決不能輕縱。純妃娘娘的座位,便是妃主的座位,漫說臣妾區區一個貴人當不起,就算是皇上的新寵,捧在手掌心兒的答應,也實在當不起。”

高凌曦從容不迫的起身,領著一眾宮嬪想皇后請安。彷彿方才那一幕她沒看見,也沒聽見一樣。待到眾人請罷了安,皇后正坐於鳳椅之上,其其格這才福身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臣妾冒失了,還望娘娘責罰。”

眾人心裡明鏡似的,皇后若是責罰了海貴人,就必得一併責罰了碧魯答應。如若不然,後宮人言可畏,指不定能說得多麼難聽。而皇后的私心也顯而易見。

可如果皇后真的責罰了碧魯答應,那皇上心裡可就不那麼高興了。

“皇后娘娘,臣妾有罪。”喬兒慌慌忙忙的走到了正殿中央偏前的位置,含淚跪下:“臣妾不是有心僭越純妃娘娘的。”說話的同時,她的眼淚早已經撲撲簌簌的掉了下來,著實讓人看著生憐:“喬兒知錯了。”

其其格也跟著往前走了兩步,不肯屈從道:“知錯便可饒恕了麼?那紫禁城裡豈非人人都能如你這般輕視宮規法紀,罔顧祖宗留下來的規矩了麼!只消事畢道一聲知錯就好了,豈不是什麼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