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昕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眼風一瞟便有宮婢去收拾了殘局。“嫻妃你別失了分寸。”

“皇后娘娘,您就讓臣妾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吧,這些話憋在臣妾心裡許久,快不能活了。”盼語像是醒了酒,這會兒能感覺到自己是在哭了。她邊抹去眼角的淚水,邊緩緩跪了下去:“皇上,到底臣妾做錯了什麼,您要這樣冷待臣妾?

難道僅僅是因為臣妾不如這些如花似玉呃新晉宮嬪年輕貌美麼?還是皇上已經厭煩了臣妾,再沒有策馬賓士,漫步林間的那一份親近了?”

金沛姿一直沉著頭沒有說話,這個局面是她不曾預料到的。雖說這裡是景陽宮,今兒有是為永珹慶賀百日的宴席。可皇上皇后俱在,再不濟還有貴妃,也著實輪不到她插嘴。於是就這樣默默的看著,靜靜的想嫻妃說的話,倒在這僵持之中感受到了些許的蒼涼。

誰不是這樣過來的,有被皇上捧在手心裡的時候,自然也就有被皇上遺忘在孤清宮夜裡的時候。左不過是一入宮門深似海罷了,什麼都由不得人。

高凌曦也不顧衣裳弄髒了,輕盈盈的起身朝皇上福了福:“許是嫻妃心裡苦悶,多喝了些。皇上請別怪罪。還是讓臣妾扶了嫻妃妹妹回宮去歇歇,好言撫慰。等妹妹酒醒了,她自然會認錯會反省今日的過失。”

盼語稍微仰起頭,沒有看高高在上的帝后,反而是詫異的盯著身側的慧貴妃。陰冷的笑容佈滿她蒼白卻帶著微醺潮紅的臉龐:“我的好貴妃娘娘,您能不喚我妹妹麼?我再不濟,也是烏喇那拉氏的女兒。可你呢?

你再高貴,也不過是使女罷了。就配給皇上打打絡子,給女眷們補補衣裳。你憑什麼喚我妹妹。你高攀得起麼?”

即便是當著皇上一向溫婉的高凌曦,這會兒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她似乎是想要笑一笑,權當是嫻妃的酒後醉言,可心裡就如同被針扎一般,痛楚蔓延至肌膚的每一寸,著實讓她笑不出來。

“臣妾不適,先行告退了。”高凌曦忍著淚水,慌忙的朝帝后一福,轉首委屈的瞥了碧瀾一眼。主僕二人匆匆忙忙的步出了寢殿。而她這一副軟骨頭的樣子,當真是將嫻妃推向了一個更難看的境地。

“嫻妃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一直沉著頭不言不語的弘曆,終於問了出口。

“是什麼日子?”嫻妃苦澀的笑道:“是皇上七個十三天不曾踏足承乾宮的日子。臣妾掰著手指頭算的好好的,皇上自從端惠皇太子薨逝至今,便沒有再踏足臣妾的承乾宮了。皇上,您可是怪臣妾沒有好好照顧永璉麼?臣妾也不想的,永璉去的時候,臣妾何嘗不是痛徹心扉,何嘗不是肝腸寸斷,為何皇上將這怒氣盡數撒在了臣妾身上啊?

難道皇上您也聽信了宮中的謠言,說是臣妾故意不給永璉用藥,才致使他的病情反覆?臣妾相伴皇上數年,難道在您眼裡,臣妾就如此的不堪麼?”

“嫻妃你說夠了!”蘭昕嚯的站起了身子:“永璉已經薨逝了些許日子。本宮不想再提及。清者自清,你若沒有做過,皇上又豈會怪你。永珹白天的好日子,你已經鬧夠了,本宮不想皇上徒惹煩惱,更不想再添事端,你跪安吧。”

“皇后娘娘,求求您了,讓皇上告訴臣妾吧,為何皇上要這般討厭臣妾,為何啊……從前的情分都去了哪裡,為什麼眼線雲散不復存在了……”盼語歇斯底里的叫著,嚷著,心痛欲裂。她不知道該怎麼飆到自己心裡的痛楚,更不知道這樣子有沒有用。

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即便自己哭死過去,也終究不能挽回皇上的心。然而痛難以承受,即便再不想哭,也終究還是淚落如雨。

“承乾宮烏喇那拉氏……”弘曆的聲音不大,卻卯足了威嚴:“犯上不敬,僭越貴妃,於景陽宮宴席之上失儀,形同瘋婦,朕顧念你出自烏喇那拉氏的身份,網開一面,僅將你囚於承乾宮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出宮。”

“皇上……”蘭昕著實驚的不行,這意思,豈非是要把承乾宮當成是嫻妃的冷宮了。定了定神,皇后緊忙道:“嫻妃必然是酒醉,一時糊塗,才這樣失儀。還是讓臣妾帶下去好好教導,敦促其改正便是。囚於承乾宮,這未免……”

“皇后是想抗旨麼?”弘曆目不斜視,直直的對上皇后略微倉惶的目光。

“臣妾不敢。”蘭昕緊忙跪在了皇上身前。連帶著殿上所有的宮嬪宮人也一併跪了下去。

弘曆懸了一口怒氣,冷漠淡然道:“李玉,即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