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捂著高高腫起的面龐,並不敢哭,只咬唇跪著。血漬順著嘴角,滴落了幾滴,痛自然是難免的。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做聲,生怕再惹惱了慧貴妃,不知道會是個什麼下場。

高凌曦也被碧瀾突然的舉動驚著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剪影你身為三阿哥的乳母,非但不能盡心照拂,反而還令三阿哥日日哭鬧不止,果然沒有用。本宮這會兒待永璋去慈寧宮請安,倘若太后喜歡,便也罷了。倘若太后不喜歡,本宮必叫人將你拖出宮去,亂棍打死,以儆效尤。看哪個奴才再伺候阿哥的時候,還敢不當心。”

這話顯然是說給永璋聽得,高凌曦眼尾鋒利的寒光彷彿能刺穿人心。

永璋雖然小,可這樣的話他未必聽不明白。伺候的奴才很多時候不聽他的吩咐,他也會鄭重其事的說些處死,打死的話,於是慧娘娘的話,著實讓他害怕了。除了額娘,唯有剪影是他最親近的人。

“碧瀾,去準備肩輿。”高凌曦看出永璋的畏懼,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再叫王喜子好好著人看著剪影。本宮言出必行,絕不寬縱。”

永璋嘟起了小嘴,不捨的看了剪影一眼。

高凌曦輕哼了一聲,意在讓剪影好好教一教這位阿哥。自己卻隨著碧瀾先一步跨了出去。

“乳孃,你疼麼?”永璋雖說驕縱,可也知道心疼自己身邊兒的人。

剪影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聲音十分緊張:“三阿哥,奴婢的性命就在您手中了。您可一定要讓太后高興,千萬不能任性耍脾氣,否則……否則奴婢的性命就……”未免三阿哥不聽話,剪影湊近他耳畔低低的說:“只要太后高興了,必然會吩咐御醫盡力救治純妃娘娘。那麼三阿哥便能早早見到額娘了。”

“真的麼?”永璋畏懼而不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希望。

“自然是真的,這後宮裡,沒有比太后說話更作數的人了。三阿哥一定要討得太后的歡心,可千萬別惹太后不高興啊。”剪影很想把自己肚子裡的話塞進三阿哥的腦子裡,可她並不知道,三阿哥是不是真的能聽懂,又能聽懂幾分。“快去吧。”

惶恐而畏懼的看著三阿哥出去,剪影真是的怕慧貴妃處決了自己。如此一來,往後三阿哥的日子豈非更要不好過了。

這些天,三阿哥養在儲秀宮,皇上硬是沒有來瞧過一回。剪影也明白,三阿哥再好,終究及不過薨逝的二阿哥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加之純妃又得罪了皇后,往後的日子根本步履維艱。

“老天爺啊,您可一定要保佑三阿哥懂事,千萬要討得太后的歡心才好。”剪影這會兒才敢哭,那嚶嚶的低泣滿是無盡的心酸。

高凌曦心裡快慰不少,一路上永璋都很守規矩,安靜而又不多話。心想還是碧瀾聰明,哄是哄不好了,那就得嚇一嚇,小孩子麼,再怎麼疼著也得有畏懼之人才是。當然,嘴上的話還是溫和可親的,高凌曦可不希望落下個苛待皇嗣的罪名。

“永璋啊,你皇祖母身子弱,每日都在慈寧宮禮佛誦經,難得宣你覲見,你可得不能惹她不痛快。明白麼?”

“是。”永璋乖巧的點一下頭,腦子裡不覺閃過方才乳孃的話:“兒臣必然聽話,不讓皇祖母生氣。”

高凌曦倒抽了一口涼氣,倘若這事她與永璋說的第一句話,那麼即便是打死她,也絕壁不會想到永璋平日裡的樣子。心裡鬧騰的難受,高凌曦不禁腹誹,這純妃還真就不是一般的陰毒,能生出這樣的兒子來!

“娘娘,您看。”碧瀾遠遠就瞧見了兩位新晉的小主——魏常在與碧魯答應,心裡不覺有些不悅:“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了,竟然如此造次,娘娘您可要管一管麼?”

高凌曦見碧魯氏蹬在兩名內侍監的肩上,吃力的去攀樹上的一枝嬌花,不禁露出了笑意。“管?本宮如何能管?這碧魯答應獲寵不就是這麼跌進了皇上懷裡麼?現下好了,多了一位常在仿效,本宮擎等著看樂子也就是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