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褪花新杏未成酸(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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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兒起初是恨透了你,弘曆。”莫桑挺直了身子,雙目飽含著熱淚,隨著眸子幽幽的轉動,直攪的人心難安。“憑什麼你可以登上皇位,坐擁天下美色,彈指間就可以毀掉一個人的性命。可我偏偏要在那麼淒涼的地方苦熬一切?
為何你不能將我帶回皇城來,為什麼你不能昭告天下納我為妾?我的心裡,滿滿一顆心裡,從頭到尾就只有你。可你呢?你嫌棄我,猜疑我,甚至……甚至想過親手了斷了我,當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麼?”
弘曆不置可否,只平靜的看著青梅竹馬的桑兒,一個隨時會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殞命的可憐人。
“我真想替父親平反,替年氏一族奪回屬於我們的榮光。父親再不濟,也是先帝的開國功臣,可皇族沒有顧及年氏的功勞,反而恩將仇報,將我族人殺盡。根本就是皇族虧待了我們,是先帝愧對我父親。皇上你更加愧對我!”莫桑雙眼充血,一口咬在了弘曆的膝上,恨不得將滿腔的怒火一下子迸發盡。
她愈加的用力,恨意翻滾,理智早已經淪喪在仇恨之中。直道明黃的龍袍沁出嫣紅的血水,滿嘴的腥鹹,莫桑才猛然的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
送了口,她萎縮著身子仰起頭:“皇上……”
弘曆蹙著眉,卻紋絲不動,彷彿鑽心的痛楚對他而言,不敵心中的半分苦悶。他也有無奈,他也不能選自己要做的。他是皇上,可皇上不過是最可悲的孤家寡人罷了。“先帝沒有錯,年羹堯該死。”
莫桑沒想到皇上會說這一句,悲憤交加讓她淚落如雨。“奴婢卑賤之人,的確沒有資格與皇上談論先帝的功德、皇威種種。從入宮的那一天開始,我便處心積慮的想要博取你的歡心。可現在不同了,後宮的風言風語皇上充耳不聞,對我的關懷與呵護竟也一分不少。
其實足夠了,皇上,真的足夠了。倩桑想得一清二楚了。”
她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水,卻將他的帕子捂在了方才咬過的地方:“皇上何必等到這個孩子誕育在取我的性命呢。需知,我留在後宮裡多一天,便讓您的威信多受損一分。更何況在您眼中,先帝是不會有錯處的,您也不然百般不情願忤逆先帝的聖意。
若此,就請皇上恩准倩桑離宮吧。像方才說的那樣,倩桑絕壁不會回頭,更不會再出現在皇上面前。權當是皇上留下這個孩子,陪著倩桑安度下半生吧。”
弘曆沉著臉,忽然問了一句:“你不是處心積慮要留在朕身邊,成為朕的宮嬪麼?為何現在有要走了?”
他沒有否認他的殺心,亦沒有答應她的請求。
這在莫桑眼裡看來,無疑是涼薄至極,令人絕望的行徑。
她仰頭大笑起來,猙獰而扭曲的表情一下子讓她變得邪佞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發笑,卻覺得自己看盡了天下間最不堪的情意。那便是戀上了皇帝,那便是痴心妄想著能得到皇帝的真心……
“皇上真的想知道答案麼?這個答案簡直太令人啼笑皆非了。”莫桑的眼中噙滿了血紅一般的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用盡了力氣大聲的叱喊道:“因為倩桑愛弘曆,因為倩桑愛弘曆……”
這聲音無比的悽楚,卻無比的震撼。像是一道極為強悍的閃電經過了弘曆的心。
“皇上當然可以不信,皇上當然可以當臣妾沒有說過。桑兒不求你信,不求您信,真的。桑兒的命一早就攥進了皇上您的掌心。您只要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桑兒就可以暴斃當場,甚至連屍首都不被人發覺。
這後宮是您的天下,這紫禁城是您的天下,這大清同樣也是您的天下。桑兒根本無處可躲,無處可逃。其實這些日子,能時常陪伴在您身邊,已經足夠了。哪怕您佯裝疼惜,哪怕您虛以委蛇,桑兒都當做是真的了。
現在,桑兒只求皇上您金口玉言,親口對桑兒說,我必得死,才能安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