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蓉自覺不當,別過臉去沒有再言。

而金沛姿也垂下眼眸,她心底的失落,並非誰都能明白的。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苦苦苛求的是什麼。皇上不會只垂注她一個人,可連最起碼的尊重他也沒有給自己。難道成為他的女人,成為全天下看似最高貴的妃子之一,就註定了她得放下全部的尊嚴,一心為他而活麼?

下一瞬間,金沛姿忽然投了一束目光,以一種無比欽佩的目光看向皇后。或許整個後宮之中,唯一能做到的人便是皇后了。

正殿再度陷入沉靜之中,蘭昕才幽幽的低嘆一聲,隨即明眸一轉,語調溫和道:“新納入宮的貴人是當朝武將柏士彩之女柏氏絮妤。”

話一出口,妃嬪之中又是不小的騷動。

高凌曦溫和的眸子,透著一股新鮮之感:“出身將門的女兒是否性子也會特別剛強,咱們這後宮裡一水兒的柔和溫婉,說不定真能令人耳目一新呢。臣妾倒是很想快點見一見這位妹妹。”

聽著慧貴妃違心的話,盼語帶著護駕的尾指情不自禁的顫了一顫。“慧貴妃娘娘想得深遠。”

蘇婉蓉倒吸了一口涼氣,總算這位新人的位分和出身都算不得高。柏氏,她的笑容漸漸恢復了方才的溫度。許說是皇上想要征戰哪裡、平叛哪處,才不得不倚重武將。畢竟柏士彩不過是尋常的四品武將,算不得多高的地位,而他女兒入宮的道路也不盡然會同慧貴妃那麼平順。

這麼一想,蘇婉蓉的心越發沉靜了下來,她輕輕的站起身子,恭敬朝皇后福道:“方才是臣妾冒失了。皆因永璋還在鍾粹宮等著臣妾陪伴、喂藥,故而臣妾心急了些。請皇后娘娘恕罪。”

蘭昕略微頷首,關詢道:“永璋的傷好些了麼?本宮日日讓人送去的湯羹、糕點他可喜歡?”

“多謝皇后娘娘垂愛,永璋已經好多了。他最喜歡福壽白糖糕,以及燕麥牛乳羹,臣妾還未曾向皇后娘娘道謝。日日勞煩娘娘,婉蓉只覺心裡難安。”蘇婉蓉的笑意瞬間溫和起來,與方才簡直判若兩人。

“罷了,你且回宮去陪伴永璋吧。”蘭昕沒有精神與她在這種氛圍下多言其他,也知曉她必然是想走的,便成全了她的心願。

金沛姿見純妃告退,臉色才逐漸的恢復過來。其實她也不全是衝著純妃,箇中滋味,自己明白就好了。

得知柏氏入宮的訊息之後,慧貴妃、嫻妃均沒有再說什麼。倒是人前一直默默無聲的婉貴人頗為歡愉,只對皇后澹然道:“這位柏氏妹妹,臣妾年幼時好像有過一面之緣。倒是個心靈手巧、蕙心蘭性的姑娘。並不似慧貴妃娘娘感覺的那般剛毅。”

“哦?”這話提起了高凌曦的興趣:“佳人難再得,若真是極好的女子,能日日相伴在側也不失為一樁樂事。”

蘭昕聽得婉貴人的話稍微安心了些:“如此便好,柏貴人初入宮闈必然不慣。婉貴人若得空只管好好陪她她,總算也能讓本宮安心些。再者,咱們都是伺候在皇上身邊許久的老人兒了,許多事柏貴人必然不知。該提點的時候,也別吝嗇你所知的。凡此種種,就交給青青你了。”

難得皇后信任,陳青青溫和一笑,隨即親身恭敬的應下。

言罷,眾人便覺得索然無味了,先後由慧貴妃與嫻妃帶著,紛紛退了下去。這一回,正殿之上才是真真切切的安靜。

蘭昕揀起方才的手串遞給了錦瀾:“這東西平日裡看著極好,可今日就是覺得突兀。還是替本宮收起,不帶也罷。”其實蘭昕也和金沛姿一樣的彆扭,這麼大的事兒,連她也是聽盡了風聲才知曉的。

莫非皇上連她也不信任了麼?不!蘭昕打定主意,這一定是皇上突然的決定。“索瀾,替本宮更衣,等會兒皇上下了朝,本宮要去養心殿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