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語抽進了一口冷風,只覺得胸腔頂的生疼,臉色一下子泛了青。“迎駕。”

樂瀾的心就快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緊忙將自己的哪一件衣裳塞進了就近嫻妃的衣櫃,這才火急火燎的扶著嫻妃出迎。

門檻兒還沒邁出去,皇后已然閃身走了進來。

連連往後退了三步,盼語這才屈膝福道:“皇后娘娘萬福,臣妾以為娘娘徑自回了長春宮,不知您駕到,有失遠迎了。”

“迎與不迎不在身,在心。嫻妃身子還未康復,步子卻走得這樣急,不是顯然已經預料到本宮會來麼?”蘭昕想起方才在御花園嫻妃病病歪歪的樣子,再看她返回宮中的步態,心裡便覺得蹊蹺。

“娘娘誤會了。”盼語盯著皇后疑惑的目光,平和而虛弱的微笑:“臣妾是忽然反胃,怕在御花園嘔壞了景緻,也惹得其餘姐妹難受,這才快步回宮的。”一眼掃見了擱在几上的藥丸兒瓶,盼語長舒了一口氣:“樂瀾才伺候臣妾服用了幾粒藥丸,這會兒已經好多了。”

蘭昕根本不信,眉頭依然蹙的很緊:“嫻妃是不是還有旁的話未曾對本宮說明?”

盼語疑惑不已,連連搖頭:“臣妾幽居養病,成日裡不出宮門的,哪裡會有什麼旁的話。只願皇后娘娘鳳體安康,別為了臣妾的些許小事兒操勞,傷了身子就好。”

“嫻妃這一病,性子也跟著軟糯下來了。”蘭昕冷眼旁觀,瞧著這主僕必有問題,便將話頭直接指向了樂瀾:“那麼你呢,難道也是伺候在主子身側,沒有步出過承乾宮的宮門麼?”

想起方才嫻妃娘娘的叮囑,樂瀾鄭重的點了點頭:“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的的確確是陪在嫻妃娘娘身邊伺候著,沒有踏出宮門。因著宮裡伺候的人手不足,新調配來的侍婢又摸不準娘娘的脾性,奴婢實在不願意假手於人,故而事事親力親為不敢馬虎。”

索瀾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嫻妃的衣櫃縫隙裡,夾著一小片衣料。而那衣料的樣子,可還真就是眼熟極了。“樂瀾姑娘可別心急,總要想想清楚才好回皇后娘娘的話不是。”

樂瀾臉色一僵,自覺索瀾這話刺耳至極,少不得反駁:“奴婢想得一清二楚,何況伺候嫻妃娘娘是奴婢的本分,本分當為之事,又怎麼會記錯。”

“那就最好了。”索瀾並未和她硬碰硬,說話的語調也沒有尖酸刻薄之意。反而處處向皇后看齊,寬和的讓人覺得難以承受。“內務府新一季賞賜的料子很是好看,其中有一塊花色最好,慧貴妃娘娘賞給了寶瀾,而承乾宮也分到了一塊。”

盼語佯裝不明,疑惑的抿唇問道:“索瀾所指何意,本宮宮裡領了新衣料有什麼奇怪。難道與慧貴妃賞給寶瀾的一樣,那便是要懷疑本宮殺人了不成?”

索瀾臉色一暗,低低福了福道:“奴婢不敢,嫻妃娘娘息怒。不過是方才有人稟告皇后娘娘,日前曾經見過穿了這花色衣裳的女子,漏夜於暢音閣偷會情郎。”

“什麼?”盼語的臉色當即大變,在後宮之中最難聽的便是不守婦德之類的訛傳。關乎女子的清譽,本來就不是能玩笑的事兒。何況這清譽還與皇家的尊嚴捆綁在一起。這樣的氣,漫說是烏喇那拉氏族裡女子不能承受的,即便是尋常的農婦也必然無法容忍。

“嚯”的站起了身子,盼語臉上再瞧不出半點溫和:“懷疑人須有證據,何況本宮尚且還在病中,這樣莫須有的指控是要活活逼我去死麼?”

“嫻妃言重了。”蘭昕的臉色也並不怎能好看,卻依舊能保持著得體的氣度。“索瀾之言,無非是方才得報的內容,從頭到尾並沒有一字指控你與此事有關。本宮前來,不過是想要弄清楚那同樣的布料是否裁製成衣。又是何人穿過,你何必這樣杯弓蛇影,敏感過頭。”

樂瀾已經抑制不住雙腿的顫抖,說出去要死,不說出去亦是個死字。可嫻妃對她不薄,左右不能連累了她啊。手心裡的冷汗,讓她攥不緊拳頭,回頭看一眼嫻妃的衣櫃,樂瀾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停止了跳動。“皇后娘娘,此事與嫻妃娘娘無干。請您不要聽信旁人的蠱惑,冤枉了我家娘娘啊。”

蘭昕審慎的目光,不怒而威,像是“不是嫻妃,那是誰?究竟樂瀾你知道什麼,還不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