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就是奇怪了。”碧瀾頓了一頓,刻意鎖定樂瀾的表情:“你和她都是伺候嫻妃娘娘的人,縱然你早一些,她晚一些,也不會離譜到她不知薔薇硝的來由吧。那不過是有治療功效的藥粉罷了,雖然能當成香粉來用,氣味也並不算最好的。

何況,皇上單單是賞了嫻妃而已,又沒說過最是喜歡這個氣味。溪瀾這麼做,就能撐得起自己的身份,一朝攀上龍床麼?遠沒有這麼簡單。”

方才還算得上是隱忍,這會兒樂瀾已經覺得憋氣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溪瀾在香囊裡放嫻妃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碧瀾字字鏗鏘道:“除非是讓嫻妃恨毒了她,即便知道她是有不得意的苦衷,也拗不過自己心裡的怨恨,到底將她發落了。而如此曉得嫻妃心思,又能神不知鬼不覺栽贓陷害的,除了樂瀾你,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會是誰!”

不待樂瀾開口,碧瀾又接著道:“可惜嫻妃娘娘太信任你了,根本沒有多心。於是溪瀾順理成章的滾出了承乾宮,亦再不會和你分寵,不能再給你臉色看了。”

“樂瀾有自己的心思不假,但說到底,也是溪瀾不配伺候嫻妃。”不卑不亢的迎上了碧瀾審視的目光,樂瀾宛然一笑:“姐姐真是神機妙算,彷彿自己看見了一樣,可說到底,承乾宮不是儲秀宮,嫻妃娘娘亦不是慧貴妃娘娘。姐姐一雙眼,一雙手,看著自己宮裡的事兒,管好自己身邊兒的人也就罷了,實在犯不著把手伸的這麼長這麼遠,就不怕累著你自己麼?”

碧瀾真恨不得抽樂瀾一耳光,眼看著蕭風就快被她連累死了,竟然還膽敢理直氣壯的與她叫囂。“你說得對,或許有些事兒,我真的不當管。”

方才還是理直氣壯,胸有成足的挑釁模樣,轉眼間又氣餒的不行,恍若兩人。樂瀾還真是吃不準碧瀾的心思了。“若是沒事兒,那奴婢就不耽誤姐姐的功夫了。”

碧瀾沒有說話,帶著一肚子的怨恨,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為何,蕭風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滿腹詭計的樂瀾?為何他明知道皇上不許後宮有這樣的事兒,還是要鋌而走險。或許,他大可以求皇上賞賜恩旨,將樂瀾賜給她為妻……

寒冷的冬風,三兩下便能吹乾臉上的淚水,卻吹不幹痕跡。正如心痛一般,可以自欺欺人的以為感覺不到,但實際上,那滋味唯有自己才體會的清清楚楚。

讓碧瀾沒有想到的則是,慧貴妃就立在儲秀宮的院子裡,孤身迎風,身邊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難道她是在等著自己麼?

“娘娘,奴婢回來了。”碧瀾緩步走上前去:“內務府那裡還未曾有好看的衣料,奴婢知道娘娘眼光好,不敢敷衍,遂空手而歸。娘娘,您怎麼一個人立在這風裡,現下不同往日了,您得當心自己的身子。”

高凌曦溫和的笑著,柔嫩的肌膚沒有因為寒風凜冽而變得乾枯粗糙。“你既然知道本宮的心思,何不實話實說。你我之間,根本不光是主僕這樣簡單的情分。難道這會兒子說話,還要這樣小心翼翼的不成麼?”

碧瀾心中愧疚,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娘娘恕罪,奴婢……奴婢還是忍不住去看了……只是未曾見到。”

“見不到更好,見到又如何?”高凌曦一臉的苦楚,不知如何才能說清:“終究是他心裡沒有你罷了,既然如此,你又何苦勉強。寶瀾的話,本宮也不是全信,可之前,你自己總歸也看到了。難道說這些還不足以讓你清醒麼?”

“娘娘……”碧瀾怪自己不爭氣,無言以對慧貴妃。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慧貴妃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腹部,憂心忡忡道:“你也能會覺著,我失去了這一次機會,也照樣有法子扳倒嫻妃。你可能會哀求我放過蕭風,實際上他也是無辜的。可是碧瀾啊,我放過了這麼好的機會,轉眼嫻妃撿起來,咱們的性命就堪虞了。你又明不明白。”

愕然驚訝,碧瀾顯然不知道慧貴妃何以要如此絕望:“娘娘,是不是奴婢惹您傷心了,您萬萬要寬心,不要想太多,奴婢答應您,往後再也不理會蕭風的事便是。他是死是生,都與奴婢無關。至於嫻妃娘娘,娘娘您儘可以發難,奴婢保管不洩露半個字。”

高凌曦忽然落淚,順著她瘦弱的面頰,默默無聲的流下來。

“娘娘,您……”碧瀾慌張的遞了帕子:“您現在身子不便,萬萬不可傷心啊娘娘。”

“碧瀾,你我之間,不該有秘密是不是?”高凌曦輕柔的問道:“那麼我有什麼話都能對你說是不是?你會答應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不告訴旁人對不對,啊?碧瀾,你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