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瀾沒有回答錦瀾的話,那是因為她知道皇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再看一眼皇后此時的神色,朵瀾有些愧疚:“奴婢多嘴,惹得娘娘不高興了。奴婢認罰。”
“不。”蘭昕停下腳步,與索瀾四目相對:“你沒有做錯,非但沒有錯,反而還做得很對。”握住索瀾的手,蘭昕才發覺,那是一雙粗糙而硬邦邦的手。不似錦瀾、朵瀾她們,成日裡不用做粗活的手,那樣柔軟細膩。

“本宮只有一雙眼,一雙手,能看能做的實在太少了。今日若非你多留了個心眼,提醒了本宮,想來也猜不到純嬪竟然會是這麼有心思的。”從前,蘭昕唯是覺得,純嬪心思縝密,又善解人意,這才能拴住皇上的心。

如今再看,她必然懂得隱忍,深藏而不露,根本不如外表所看見的那樣簡單。

“儀嬪怎麼會從冷宮裡逃出來?怎麼就遇上了嫻妃和金貴人?”蘭昕揚起頭,梧桐樹枝繁葉茂,心也被這一抹葳蕤的綠色填滿:“以儀嬪的性子,必然是不會在臨死前還受人唆使,甘心成為棋子。且說,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根本與嫻妃無關。

倒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了,要引起嫻妃的注意。是誰,最容不得嫻妃復寵呢?”蘭昕有些懷疑高凌曦,可轉念一想,她正是恩寵無限的時候,不用在這樣的小事上用心。且說,方才金沛姿不是纏著純嬪了麼?

難道又是蘇婉蓉的計策之一?

“娘娘,不如暗中讓薛公公去打探一二吧。儀嬪的嘴再硬,或許也能問出點什麼。”錦瀾總覺得這件事兒沒有這麼簡單。“金貴人算不得急躁的性子,卻還未走出長春宮就心急火燎的問,必然也關係到了她切身利益。奴婢猜想,會不會有人想要挑撥她與嫻妃娘娘……”

話說透了,蘭昕隨即便明白過來。“與其說是挑撥嫻妃與金貴人,倒不如說是令本宮不安寧。誰都看得出來,金貴人向來以本宮馬首是瞻,而嫻妃自始至終都受本宮的照拂,遠遠勝過慧貴妃。本宮身邊最親近的人不和睦,那會是怎樣一種混亂的局面呢?”

索瀾與錦瀾飛快的對視一眼,均露出悽悽之色。

薛貴寧就侯在不遠處,蘭昕示意他過來。“本宮想知道,今兒一早,有哪些人外人、不當去之人,偷偷去過冷宮。你速速去查清楚,再來稟告。”

薛貴寧不禁打了個寒顫,愣著神兒忘了答應。

“怎麼了?”蘭昕不解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奴才該死。”薛貴寧哈著腰,壓抑著惶恐道:“奴才今兒早晨剛去過冷宮一回。”

“什麼?”錦瀾有些難以置信:“薛公公你去那裡做什麼?”

抬眼看了皇后一眼,薛貴寧如實道:“奴才貪玩,跟冷宮伺候的小劉子打賭。結果奴才輸了,今兒一早過去給他送銀子……皇后娘娘恕罪啊,奴才並不知道這其中有貓膩,奴才該死。”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可薛貴寧猜到,必然是自己中了圈套。

否則何以皇后要吩咐自己去查,偏偏就趕得這麼湊巧。心裡內疚,臉上的顏色就不那麼好看了。薛貴寧懊惱不已,沒曾想連自己也讓人設計了。

“你呀,這回可給娘娘捅婁子了。”錦瀾氣的蘭指一點,正戳在薛貴寧的太陽穴上。“怕只怕再有人挑唆,還當是娘娘故意放了儀嬪出來呢。”

蘭昕看了一眼滿面愧疚的薛貴寧,澹澹而笑:“下回當心著些就是了。人家既然存心給你下套,防不勝防也是有的。”

“皇后娘娘,不若去捉那小劉子回來,問清楚到底是何人唆使的?”索瀾偏不信這樣的安排能做得不留一點痕跡。

“能設計薛貴寧,就能設計小劉子,何況儀嬪到底沒有把嫻妃怎麼樣。她已經是必死之人了,有沒有這逃出冷宮的罪名,也是一樣得死。”蘭昕沒有那麼悲觀,她甚至慶幸自己這麼快就察覺到不妥了。“走著看吧,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來的。且本宮自覺,這一天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