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大風吹倒梧桐樹(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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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常在又驚又怕,雙眼看著那些珠子發了直,似乎錦瀾手裡捧著的並非什麼鎏金珠子、當門子,而是她的性命,她一族人的性命。
另有小太監從旁伺候著皇上逐一查驗,絞碎了好幾顆珠子,擱在漆盤上細細來看。蘭昕雖然沒有伸手,可目光一直定格在那些珠子上,一絲不錯,彷彿看盡眼底的人心,赤裸裸的險惡人心。
長長的一聲嘆息,蘭昕無可奈何的瞥了張常在一眼。
弘曆冷哼一聲,猛然抓起一把珠串,狠狠的朝著張常在砸過去:“你自己瞧瞧,竟然每一串都是當門子,當門子!”
力道過猛,些許珠子彈起來,飛濺到身旁的陳青青,驚得她花容失色,五體投地的伏在地上,動也不敢動。眼裡的淚水,再怎麼忍都憋不住,直撲撲的掉在地上,卻聽不見那吧嗒吧嗒的聲音。耳朵裡盪漾著皇上憤恨的質問,亦唯有那聲音,刺穿了心。
“旁人冤枉你,能把所有的珠子都變成當門子麼?你自己都足足做了三日,何況是仿造之人。”蘭昕亦覺得怨氣難平,接著皇上的話頭責問張常在:“難道說誰會為了栽贓嫁禍你,費上這些功夫做好,再同你做的調換麼?”
水瀾聞言,先叩首,方才道:“皇后娘娘明鑑,奴婢日日陪在秀貴人身側。那珠簾自從掛在了貴人的寢室,便再沒有更換過。必然是張常在交給奴婢時,就已經不是鎏金珠子了。分明是張常在存心陷害我家貴人,其心歹毒。”這一番話,水瀾說的言之鑿鑿,顯然是帶著深深的怨懟。
張常在連連搖頭,唬得不知該如何才好,唯有口口聲聲的分辯:“不是的,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與秀貴人無冤無仇,何必要害她啊。再說,那珠子是秀貴人交給臣妾的,並非是臣妾主動要為她做的。”
“說的正是呢。”水瀾一聽這話,立即抹淚反駁道:“正因為是我家貴人吩咐小主去做的,以至於小主你心中不滿,這才決計要謀算貴人的龍胎。”
“不是的。”張常在亦不甘示弱,生死一線間之,她必得求生不是:“日日久居皇宮之中,試問臣妾哪裡有機會以假亂真的做上這麼些鎏金珠子啊。求皇上明鑑,求皇后娘娘明鑑。”
“擔下去。”弘曆僅僅說了這三個字,眼裡透出來的殺意之中,隱隱蘊藏了些失落。或許旁人看出來,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為君威懾人心總好過優柔寡斷。雖不至於殘暴,卻也決不心慈手軟。
弘曆是真不願意看見眼前的一切,可果然面對時,決絕狠辣,沒有一絲不忍才是他的作風。
“不要啊,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臣妾沒有做過。皇上開恩啊……”張常在驚惶的叫嚷著,恨不能撲上前抱住弘曆的腳踝,希望他能再多看自己一眼,看看她眼中的委屈,不要這樣輕易就了斷了她的性命。
“皇上,不要啊,臣妾並沒有做過。”她傷心欲絕,聲嘶力竭,可都換不來他的同情與信任。張常在深深的灰心,可她依然心存僥倖,希望老天開開眼,不要令她蒙冤而死。
唇亡齒寒,陳青青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倘若遭了冤枉的人是自己,那麼此時此刻,要被擔下去處置了的人,也是自己了。這樣一想,她感同身受的體會到了張常在的絕望,像是抱膝墜落懸崖,臨死前的那短短的一瞬間。顫慄不止算得了什麼,無法言說的畏懼早已吞噬了她的心。
“皇上。”蘭昕心裡還是有所保留的:“張常在口口聲聲喊冤,臣妾恐怕此事另有內情。是否詢問過內務府的奴才,再作計較?”
弘曆龍目微轉,眉頭緊鎖,薄唇微抿,一時並未說話。
張常在眼巴巴的盯著皇上,雖然她的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可皇上涼薄的樣子,她依然能看清楚。雖說不怎麼得寵,可到底她也侍奉在皇上身邊五年之久了。原來五年的情分,不過如此,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若不是為了自己的爹孃、親族,張爾香忽然很想就死。付託終生於這樣涼薄的男人,即便耗盡了自己的全部,又能得到什麼?
“皇上、皇后娘娘,且聽奴婢一言,奴婢有證據,能證明我家小主是清白的。”張常在的侍婢木瀾,一陣風似的奔了進來,嘭一聲跪在了帝后身前,嗚咽不止:“且聽奴婢一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