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淺草才能沒馬蹄(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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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恩寵,似乎太過於昂貴。值不值得,卻因人而異。
“皇上,臣妾……臣妾……”其其格縮在弘曆的懷裡,泣不成聲,又惱又怕的模樣,當真是看不出一點假裝的痕跡。從前的她,自恃身份高貴,從不屑用這樣自殘的伎倆博寵。可一入宮什麼都變了,若不是憑藉這樣的伎倆,她怎麼能被高高在上的天子,緊緊擁在懷中呢?
太想得到的恩寵,來得太艱辛。其其格是真心在哭,為自己的可悲而哭。她不曉得弘曆的寵溺與疼惜之中,究竟有幾分是愛,幾分憐憫。她也不願意去想這些,只要目的達到了就好。只要目的達到了,就不枉費她在鬼門關走過這一遭。
縱然這樣安慰自己,其其格還是止不住汨汨湧出的淚水。她不知道,其實弘曆是真的在意她的。不過是這些在意太輕太淺,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候,根本難以看清。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蘭昕別過臉,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這句話。懸著的心總算是擱下了,該大度的時候,她這個當皇后的也必然得做出樣子來。
這些或許是空話,作為他的妻子,蘭昕自覺這應該是他的心思,遂誠懇道:“皇上,無論這毒是誰下的,海常在當真是受了委屈。或者兇手一時間難以分辨,還不了妹妹一個公道。可臣妾以為,妹妹的委屈卻不能就這麼忍下。”
本也覺著是委屈了其其格,可畢竟聖旨不好朝令夕改,才封了常在,弘曆不想因為中毒之事再提晉封。所幸蘭昕是最懂他心思的,一句話說中了他的念想。為天子威嚴計,弘曆還是將問題拋給了蘭昕:“皇后覺著當如何補償?”
蘭昕稍微一想,隨即道:“臣妾以為,常在的位分,的確是太委屈了妹妹。”
“皇后娘娘。”其其格好不容易從驚惶的情緒中平靜下來,瞬間又因為皇后的寬惠而感激不已:“臣妾何德何能……”
“朕也覺得你當得起貴人的位分。”弘曆打斷了其其格的話,蹙著眉道:“是朕不好,把你看得太輕了。若非王御醫醫術高明,將你救回來,朕當真是要痛心疾首了。現下不是很好麼,等你養好了身子,來年春暖花開,挑一個好日子冊封。”
其其格原本擁著弘曆的手,情不自禁的垂了下來。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手指的麻木與僵硬。這一番話,是她用性命換來的。若不是以身犯險,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聽也聽不見了。雙手疊交在身前,其其格坐著向帝后行禮:“臣妾謝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你不是去熬藥了麼?為何忽然來此啼哭?”黃蕊娥的苛責聲雖不重,卻在寂靜的夜裡嗡嗡作響,輕而易舉的傳進了內寢之中。
蘭昕不免心煩,見皇上尚且未顯露不悅,連忙喚了一聲:“儀嬪,有什麼話,進來說。”
黃蕊娥連忙道“是”,匆匆領著芳瀾走了進來。皇上守著海常在不肯回寢宮,她就一直不敢離開,站在門外聽動靜。方才其其格說的話,她一字不漏的聽進耳中,心裡寬慰了許多。起碼這其其格不是陽奉陰違,將羌蟲病之事如實稟明瞭皇上。
有了這一條,皇上總不至於認為是她想要“草菅人命”了,燒艾草也好,阻攔嫻妃探視也罷,就成了理所應當的防患之舉。那麼皇上對她的厭惡,或許也會減輕不少。
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黃蕊娥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皇上,臣妾與宮嬪們一直侯在門外等待傳喚,為海常在熬藥的芳瀾不知何故哭泣。臣妾怕驚擾了聖駕,故而發問。”
抬眼睨了芳瀾,弘曆只道一個說字。
芳瀾止住了哭泣,懊悔之色溢於言表:“是奴婢害了小主,是奴婢害了小主啊。”
其其格大為不解,坐直身子冷聲問道:“怎麼一回事兒,你好好說清楚。”縱然她是用盡力力氣說的這句話,可還是顯得那麼蒼白無力,輕柔的讓人將責問聽成了詢問。
“小主,那香料是奴婢為您準備的。”芳瀾的表情,因為害怕而顯得扭曲:“方才聽人說,小主是中毒而非疾病,奴婢細細一問,才知道那毒竟然是混在香料裡的。”
抹了一把淚,芳瀾凝噎道:“奴婢昨個兒才從內務府領回那香料。心想換換不同的樣兒,也好讓小主用著新鮮,誰知道才用了這一次,就闖出這麼大的禍來,還連累了小主險些斷魂啊。奴婢糊塗,奴婢沒用,求小主發落了奴婢吧。”
“那香料是你從內務府領來的?”蘭昕面露驚疑,心裡卻盤算著其其格接下來的計策。除了復寵,還會有誰是她想要拔去的心頭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