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寶的心性,我最清楚不過了。她能送你入宮,若是你不肯聽話,必然要除掉你才痛快。眼下她自己都是麻煩纏身,未必能抽搐功夫來,可總歸有她想起來的時候。”言罷,如玥從頭上拔了一根金簪下來,扔在了麗貴人腳邊,“叮鈴”一聲。

“容貌相似,有好處也有壞處。你是聰明人,自當明白。”撫了撫耳朵上的墜子,如玥還是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的:“啟祥宮還缺著主位呢,本宮的心意,麗嬪比康嬪聽著舒服得多。”

麗貴人遲疑的彎下身子,撿起了那柄金簪,只是一隻純金打造的玫瑰花形狀的簪子。很是簡單的樣式,卻格外的沉甸甸。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好像稍微一用力,心就會很疼很疼。“絮絮可以不要榮華富貴,權勢恩寵,只求娘娘您一件事。”

如玥微微抬眼:“說吧。”

“若是他日,姐姐得罪了娘娘,求您饒她一死。姐姐與絮絮,是至親的姐妹,臣妾實在不忍心看著她死。”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哭了,可這話說出來口,麗貴人的眼淚還是不自覺的滾了下來,似乎眼眶太淺了,藏不住她的傷心。

也似乎一切早已經註定了,誰更重情重義,誰就註定傷的更深。

沛雙以為如玥會一口答應下來,畢竟這從來都是自家小姐的性子,心裡不免有些著急。可沒想到,如玥卻搖了搖頭。

“若是你們二人之中,唯有一人能活命呢?”這話說的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在問天氣如何,又或許說著衣服料子的顏色,總歸是一點情緒的波動都聽不出來。

可為什麼麗貴人卻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她軟綿綿的跪了下去,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如玥見她這樣難過,少不得繼續說下去:“若是你們姐妹之間,只有一人能成為高高在上的妃主,寵冠後宮,你願意是她還是你自己?得寵的那個自然是不必說,恩寵全無的那一個,必然得死,你又如何選呢?

別說本宮不講情面,後宮從來不是一個可以講恩情的地方。一切不過是關乎利益所需罷了,這些年看得多了,心也不免一點一點的堅硬了起來。不那麼近人情了,反而才覺得心裡踏實。今日你願意替我效力,本宮自然抬舉你。

可是來日,如果你威脅到了本宮的地位……難道你會奢望本宮因為你從前的效忠,而放棄自己的性命來成全你麼?”

麗貴人只覺得如妃說的極有道理,她根本無可辯駁。然而她心裡又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情願騙自己都是謊言。

矛盾猶如烈焰與冰塊,交融在她的心裡,或是炙熱的燒烤,或是冷冰冰的澆灌,每一下,都痛的令她難以承受。

“你起來吧。”如玥恢復了從容平靜的神色,亦沒有覺得心緒有什麼波動。“若是康貴人還顧念你們之間的姐妹情分,本宮必然不會為難她。可若是,她自己非要揀一條死了來走,即便是你跪死在這裡,本宮也一樣不會寬恕。”

“臣妾謝如妃娘娘提點。”麗貴人將那簪子尖細的一端,狠狠刺進了自己左手內側,拔出來的時候,簪尾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臣妾抵死也不敢忘懷娘娘今日的教誨。”她伏地一拜,重重的叩首,復緩緩起身,輕柔的退了下去。

從來到走,依然都是那麼的輕飄,可如玥很清楚,之前的輕飄是儀態之美。之後的輕飄,卻是無心之痛。心都死了,還有什麼是可怖的?

“呸!”沛雙使勁兒的啐了一口:“這是發什麼瘋了,當著貴妃娘娘的千金貴體,還刺傷了自己。真是晦氣,奴婢看她一準兒的沒安好心。小姐,您可得留神防範著點。”

如玥自信而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總覺得這個麗貴人才是可造之才。”

芩兒不置一詞,僅僅是為如玥換了一盞溫水。如玥淡淡笑著,心裡滿滿是將要為母的甜美與滿足。“瞧著吧,這個年過得,準保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