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雙憂色未減,隨即卻是明朗一笑:“猴崽子,機靈勁兒的,少不了你的。”說著從腰間取出了一塊玉佩,握著小馬子的手擱在了他的掌心:“放心吧,貴妃娘娘心裡有數了。”

“呦,謝謝沛雙姐了。”小馬子歡喜的垂下頭去,其實一塊玉佩原也算不得什麼,他跟著師傅伺候在皇帝身邊,單是這宮裡的奴才們,每每送上的孝敬也就不少。更況乎還有宮外求他辦事兒的人呢。

只是如貴妃再度成孕,難保誕下小阿哥後不會再得晉封,權傾後宮。總得討個歡不是!倘若自己真是犯了錯得罪了皇上,也總算有人求個情麼!這麼想著,小馬子眉飛色舞的又道:“娘娘孕中辛勞,奴才若是有信兒還得趕緊著來呢!”

“好。”沛雙抿著唇笑道:“等著你的信兒。”

“得嘞。”小馬子一個千兒打下去,麻溜的告退了。“師傅還等著奴才回話呢,不耽誤姑姑了,奴才回去了。”

沛雙這會兒才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活活的被氣得發抖,這都多少年了,這不知好賴的二小姐怎麼還是死性不敢。也沒有心思去內務府挑選南珠了,沛雙淡然的吩咐小宮婢道:“你們替本姑姑走這一趟吧,江連知曉永壽宮的差事該怎麼當。我還得去稟告貴妃娘娘一聲,早些準備著不是!”

如玥正在比劃著手裡的繡樣,和芩兒說笑的起勁兒,瞧著沛雙陰沉著臉去而復返,心裡微有些涼:“這是怎麼了,出去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麼?怎麼一轉身的功夫,氣鼓鼓的回來了!是誰敢給咱們沛雙大姑姑氣受啊?”

本來是想憋會兒再說,聽見小姐這樣調侃,沛雙當即就忍不住了:“小姐啊,難為你還有心思和奴婢說笑呢。那討嫌的說話就要入宮了。”

“討嫌的?”芩兒一時沒想到是誰,不免疑惑:“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咱們貴妃娘娘面前討嫌啊?還是討了咱們沛雙大姑姑的嫌?”

如玥心裡猜到了是誰,也並未發作,只是對著芩兒微微一笑:“討不討嫌,不在於她來不來。在於咱們自己所想罷了。”

“奴婢明白了。”芩兒點了點頭,領略道:“只是今時今日,早已沒有辦法更替變換了,難道福晉還鬱郁難抒麼?況且,慶郡王是咱們皇上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也是最得皇上看重的王爺了。這樣好的去處,又是嫡親的福晉,還不知足麼?”

沛雙恨的心裡難受,撇著嘴道:“知足?從來人心不足蛇吞象,更何況她是個根本就沒有心的人。這些年了,她除了送進宮兩個惹人憤恨的貴人來,還送過什麼來?就算是沒有血緣關係,八竿子打不著的福晉誥命夫人也曉得禮尚往來,關詢貴妃娘娘呢。

偏是她這個嫡親的妹妹,只曉得給人添堵。奴婢現在還後悔呢,當年在華蘭池要是痛痛快快的淹死了不就好了麼,偏是我這雙手,非要撈起她了。到了今時今日還要禍害小姐你!”

“啐!”芩兒假嗔:“當著貴妃娘娘和小皇子,你這沒完沒了的胡說什麼呢,也不知避諱。”沛雙猛然意識到自己一時口快,不禁咂舌:“小姐,您可別怪奴婢啊。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如玥笑著,很純美明澈的雙眼裡,有欣喜與感激:“我真的沒想過,自己還有這樣的福氣。不管是小阿哥還是小公主,我只希望能平安的誕下這個孩子。如寶的性子,怕是這一生都是這個樣子了。既然知道她永遠都會如此,你又何必要比著跟她置氣呢。

還是想想咱們該幹什麼,該怎麼保住這個孩子才好。”

無疑,這話是給芩兒提了個醒,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皇后幽居良久,這才要有所圖,便被康貴人給按了回去。且還輸的這樣屈辱,依皇后的性子,必然是不會安心的。且說,皇后冷待了安嬪那麼久,這會兒瞧著,就大有籠絡安撫之意,莫不是又想借著安嬪為禍吧?”

“這一點的確如此。”如玥的雙眼,流露出暗淡的光彩,幽幽道:“皇后唯一能‘信任’,自然或許也談不上信任吧!淳嬪她駕馭不了,柳氏姊妹是她心頭的刺,而且身為皇后總不能低聲下氣的和玩弄自己的人談條件吧!也難怪她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安嬪來。”

沛雙認同的點點頭,忽然有很心疼自家小姐。原以為有一個二小姐已經很苦惱了,現在還有皇后,有安嬪,有柳氏兩姊妹。孕中這樣辛苦籌謀,當真是令人疼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