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可覺著累麼,奴婢扶您坐下歇歇吧。”貼近了如玥的耳畔,芩兒才敢說道:“先前伺候宸常在的寒雪死在咱們宮裡了。臨死前不住的說媚貴人要害娘娘您……”

睨了一眼守在殿外的人,如玥唇瓣微微的動了動:“屍體可處理了麼?”

“奴婢讓佳貴人瞧過,的確是寒雪不假。怕有什麼牽累,急忙讓人報去了儲秀宮。這會兒屍首已經交給仵作檢驗了。”芩兒小心的回答,聲音也不算大。

兩個人對上彼此的眼神,心中也總算坦然了幾分。越是大張旗鼓的去處理了,越不容易引起旁人的猜忌。如玥不明白的是,自己與這個寒雪並無半分恩怨,跟本談不上幫襯之類的交情。怎麼臨死了,她還要送信兒進永壽宮呢?

再說,又是誰要害她,玫瑰人麼?既然已經起了殺心,何必還要留著她苟延殘喘的來送信兒,不怕功虧一簣麼!

孕中不愛動腦子,如玥越發覺得自己變笨了。許多事看似條理分明,前因後果皆有跡可循,可怎麼也串不到一塊兒去。

沛雙嘴裡嘀咕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兒:“那會兒不是說媚貴人腹中也是個阿哥麼?哼,她哪裡有那麼好的福氣!”

如玥斂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可心底滿滿的無奈。這個時候了,難為沛雙還有心思去計較媚貴人生了個女兒。皇上方才的話十分的耐人尋味,為何不讓自己去看媚貴人,有為何不讓自己回宮。難道不是皇上的疑心麼?

其實如玥猜的並不錯,皇上是真的生了疑心。當他走進內寢,從奶孃的懷裡抱過嗷嗷啼哭的小公主時,這種疑心便越發的明顯了。

媚貴人蒼白的臉色,看上去病態的嚇人,與孕中珠圓玉潤的如玥想必,她簡直瘦的脫了形。皇帝看了又看,才依稀從她憔悴的臉龐,看到了幾分從前青春嫵媚的模樣。“蘇拉,你還好麼?”

微微睜開眼睛,媚貴人的淚水便湧了出來,她吃力的支撐起自己的身子,伸長了手臂想要握住什麼:“皇上……皇上您終於回來了……皇上……臣妾母子終於把您盼回來了……”

皇帝還未及看清楚懷裡的小公主,便轉身交到了奶孃的懷裡。動作輕柔的於床榻一邊坐下,將微弱無力的媚貴人攬進了懷裡:“蘇拉別哭,朕回來了,朕不是在這裡麼!小公主雖然早產,卻健康,你聽,她哭的多麼的有力。”

“皇上……臣妾害怕……害怕失去了這個孩兒,害怕看不見皇上您了……”蘇拉喃喃的念著什麼,忽然就沒有力氣,暈厥在皇帝溫暖的懷裡。

魯天平靜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一絲不愉快。只是目光難免劃過奶孃懷裡的小公主,那是他的女兒麼?那是他的女兒呵!他真後悔,剛才沒有多抱她一會兒,早早就將她遞進了奶孃的懷裡。

如玥愣著神,還沒從傷心中緩過來,卻聽內監尖細的嗓音揚聲稟道:“皇后娘娘駕到!”

芩兒只覺得很不自在,上前一步扶著如玥起身:“娘娘,只怕來著不善啊。”

“走進這長春宮,本宮忽然覺得,李氏留下的陰霾盡在這宮裡未曾帶走。許今天就不能好好的走出去了吧!”如玥冷笑著,明豔照人的容顏沒有一絲怯懦或者屈服。“不能好好的走出去倒也罷了,就看是誰走不出去了。”

這拗口的話,沛雙還未及想明白,皇后已經走進了偏殿。

“皇后娘娘吉祥。”如玥依然帶著隨和的笑意,淺淺的曲了曲膝。“媚貴人方才剛誕下小公主,娘娘您就來了,真真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皇后抿了抿略微乾癟的唇瓣,似笑非笑的頷首:“人逢喜事自然是精神爽,本宮的病痛也去了大半。可若是知道癥結所在,釜底抽薪,這病必然會痊癒。如貴妃不是最擅長這些伎倆麼?本宮心裡知道,好歹也得碰上一回不是。”

“說笑了,皇后娘娘。”如玥輕柔的走上前去:“八月十五還沒到呢,娘娘就打起啞謎來了,可並非如玥擅長呢。或者媚貴人更有心意也未知。”

冷冷的目光,猶如鋒利的芒刺,一根一根的釘在如玥的臉上。皇后的狠戾帶著些許得意,似乎並沒有興致再與如玥鬥嘴,反而適可而止的喚了一聲荷歡:“扶本宮去給皇上道喜,旁的話過會兒再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