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石御醫滑去了媚貴人腹中骨肉的人,或許出了媚貴人自己,也就剩下這個欑子了。”如玥的唇瓣,上下柔和的輕輕相觸。“到底石御醫也是為著本宮盡心……送他回長春宮吧,媚貴人必然賞她個全屍。”

這回輪到芩兒不解了:“娘娘,可這個欑子,是一直跟在媚貴人身邊的。或許他會知道媚貴人好些事兒,即便不知道,咱們也儘可以讓他知道。放他回長春宮,必然是死路一條,也斷了指證媚貴人的證據不是?”

如玥輕輕的伸出手來,芩兒忙走上前去托住:“娘娘,您的心意是?”

“本宮的心意從來都沒有變過。”如玥含著笑,輕柔的握住芩兒的手。從她見到嘉親王的那一天開始,她就想成為他身邊的女人。陪著他走完無數的歲月,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指證媚貴人,的確可以令她萬劫不復,可這是一把雙刃劍,本宮怎麼忍心看著皇上心痛呢?”

沛雙似懂非懂,芩兒卻忽然覺得貴妃有些轉變了。也許她現在懷著皇上的孩子,更顯得兒女情長了些吧。許待這個孩兒落地,貴妃明白了自身的處境,這個溫馨的夢便也該碎了。

“奴婢知道該怎麼辦了。”芩兒淡然的笑著:“娘娘去歇一會兒吧,這一天的也夠您累的了。”

“貴人,您看怎麼辦才好?”紫佳領著欑子和馮山走了進來,兀自開口問道。

媚貴人柔弱無力的依著並蒂蓮花的蘇繡團墊上,微微的睜開了眼睛:“馮山,你先下去。”

“是,貴人。”馮山一個激靈,原以為媚貴人會同如妃一樣,再逼問上一番,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矇混過去了。還是說,媚貴人根本無暇理會她這樣的小角色。

欑子看見馮山被遣了出去,冷汗便涔涔汨汨的冒出來了。身上的傷正疼得厲害,可心裡害怕,竟也不覺得有什麼了。“貴人,奴才給你闖禍了……”

“你還知道麼?”媚貴人儘量讓自己平靜,卻還是覺得滿腔怒火無從壓制:“那如貴妃是何許人,憑她的頭腦,想必此時已經懷疑到本宮身上來了。分明是一樁很小的事兒,你只消趕緊回來也就是了。不錯,小六子是魯天殺的不假,可這也是本貴人的心意。你要替六子報仇,怎的不先殺了本貴人?”

“這不可能……”欑子即便是再笨,也並非想不明白。讓六子抱走小公主這主意,擺明了是魯天出的。正因為小六子的身份暴露了,還險些連累媚貴人自己。這個淺顯的道理,欑子即便是再蠢笨也想得明白。分明就是媚貴人想要替魯天打馬虎眼。

“魯天他不是人,竟然罔顧兄弟之情,連小六子都下得去手。若不是張平那廝醉酒說出了實情,奴才根本就不知道,原來六子的命是沒在自己兄弟的手上。貴人您不是也被他連累了麼,如貴妃險些就要對付您了。為何還要替他魯天說話,他根本不配!”

“住口!”媚貴人似乎動了大氣:“本貴人說是我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休要再言。”

紫佳睨了一眼媚貴人,見她臉色格外的難看,虛汗直冒,擔心不已:“貴人,您千萬息怒啊,眼看著胎兒已經快六個月了。這些日子沒有下床走動,不就是未能熬到七月麼!您可千萬別傷了身子啊,不值當。眼看著皇上就要回宮了……”

前面的話,的確是很能撫慰人心的話,可偏是紫佳的這最後一句,讓媚貴人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欑子,我警告你,若是還想保住你的狗命,此事不許你再提。”媚貴人激動的坐直了身子,一臉青光襯得她膚色暗沉:“一言半語傳進皇上的耳朵裡,那魯天的性命就堪虞了。本貴人身邊不能少了他你知道不知道。小六子已經死了,你是不是要本貴人與腹中的孩兒一起陪葬你才甘心?”

“貴人……”紫佳被媚貴人驚了心,她並不明白,何以貴人這麼在意魯天的安慰。欑子也是一臉的悵然,只是他也聽出了媚貴人有心留下他一命的話意,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那貴人您的意思,便是小六子白死了?”

媚貴人忽然就軟了口吻,淚水無聲的湧出了眼底:“當本宮欠他的,可這一切,又怎麼不是如貴妃逼得?怎麼不是後宮里人心叵測逼得。待本宮挺過眼前的困境,必然還他一個公道,你且寬心就是。”

潛在的意思媚貴人沒有說明白,其實她的心裡早已起了殺意。待到欑子替她指證瞭如貴妃,再無用武之地,他的死期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