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沛雙喏喏著唇瓣,想要說些什麼,可不過一剎那的功夫,眼眸中的渴望便燃盡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自己已經是公公的對視妻子了,這一輩子也走不出紫禁城。

“多謝爵爺好意,只不過沛雙福薄命舛,實在沒有這等福氣。”心裡頭當真是百感交集,倘若這一番話,他能說的早一些該有多好。卻原來不過是竹籃打水,撈月的幻影罷了。

鎮寧黯然神傷,若非當日故意與如玥鬥氣,說下這一段絕情的話。漫說是接沛雙入府了,就算給她個側福晉的位分又算得了什麼。可偏偏這一時的意氣,毀了好端端一個姑娘家的一生。自責、懊惱著實快要將他吞沒了。“你真的不後悔麼?”

沛雙固執的搖了搖頭,微微退後了一步欠身道:“若是爵爺沒有旁的吩咐了,那奴婢先行告退。宮裡守衛森嚴,只怕夜路走多了,終是要見鬼的。爵爺還是好自為知吧。”

這一份執拗,看在鎮寧眼中,頗於如玥有幾分神似。鎮寧張了張口,卻沒有做聲。好半天,待沛雙消失在夜色之中,黃海泉才冒出頭來。

鎮寧見他上來,眉宇間凝結了一股陰冷之意:“給本爵爺好好保護沛雙姑娘的安全,不容有失。”

“是。”黃海泉雙手作揖,領命便遠遠追了沛雙去。

曾幾何時,鎮寧站在這夜色之中看過華妃的身影,也看過長姊,後來是看如玥,不想此時竟然是看沛雙。幽幽的長嘆了一聲,他終究還是拂袖而去,皇宮裡沒有一個真正高枕無憂的夜晚,這裡的人,心永遠不會平靜。

又是一夜過去,如玥醒來的時候,沛雙依然在身側伴著。她哪裡會知道,昨夜身旁的女子見過誰,又聽了什麼觸痛心中傷痕的話。

長長的宮街上,肩輿、輦車,徒步,妃嬪們個個笑顏如花,朝著永壽宮而去。

“你們瞧,那不是柳氏姊妹麼?”人群裡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將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吸引了去。劉氏姊妹纖腰柳擺,一路弱柳扶風而來,經過之處,無不勾起人們深切的好奇。

誠妃坐在肩輿上看著,唇邊添了一抹譏諷微笑。卻見定嬪的肩輿也跟了上來,便道:“落吧,本宮雖不是少艾的絕好年華,今兒倒也想走走,鬆動鬆動筋骨。”

定嬪見誠妃下了肩輿,心知必有話說,遂道:“我也隨了誠妃娘娘一併下來走走。你們先送了肩輿回去。”

“昨個兒的事兒,定嬪可有耳聞?”誠妃微微有些得意,附在定嬪耳畔道:“皇上在永壽宮動了大怒,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兒啊。可別說,這柳氏姊妹果真有本事,不來則已,一來就驚了人。總歸不是白薯模樣的呢!”

定嬪略微不解,病色尚在臉頰寫著,憔悴道:“唉,我哪裡還顧得上這些,昨個兒偏頭疼的毛病犯了,折騰的我去了半條性命。索性今兒總算好了,才想著往如妃宮裡走動走動,權當提提神兒了。”

誠妃看著眼前婀娜生姿的柳氏姊妹,不覺惋惜:“多好的年華啊,我那會兒卻一直誰在床榻上,白白蹉跎了。”

定嬪聽了難受,不由得寬言:“逝去之事,不想也罷。臣妾倒羨慕您有這等福氣,終歸是沉沉的睡穩了好些夜。你再看看臣妾,活死人一般的度日至此,終究一樣是人老珠黃了。”

佳貴人緩慢的跟上來,聽了誠妃與定嬪說話。心裡也是有些奇怪的:“康貴人與麗貴人為何要來永壽宮請安呢?不是說皇上免去了朝見之禮,留她們於啟祥宮清閒度日麼?”

定嬪含了一縷參悟不透的笑意,拉過佳貴人的手:“妹妹你還年輕,許多事兒一時想不明白也是有的。如今莊妃與如妃生了嫌隙,皇上也不是看不出來的。若此,如妃身邊有人,總比沒有強得多。何況,這一雙姊妹,到底是慶王府走出來的。”

誠妃這麼聽著,好似定嬪是說柳氏姊妹必將向如妃投誠。心裡少不了犯了嘀咕,好不容易從婢女爬上了小主的位置,柳氏肯這麼輕易就屈服麼?

而佳貴人聽來,倒像是良禽擇木而棲,柳氏姊妹必將投靠如妃娘娘。那麼自己又該擺在什麼位置?其實自打上一次冒犯龍顏起,佳貴人見了如妃雷厲風行、不偏不倚的作風,便實在敬重的不行,可無奈身份低微,怎麼好硬生生的送上門去效力!

在心底輕聲一嘆,佳貴人不禁感傷。或許唯有柳氏這樣得寵的,才是如妃最好的臂膀吧!151看書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