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還想婉拒,卻是宸常在掙脫了內侍的手,悽楚的跪在皇上腳下:“皇上,連續幾夜,臣妾都聽見長春宮的後院,有女子淒涼的哭聲。|.|且就在西廂處,那聲音聽起來格外陰冷恐怖。臣妾心中害怕,便讓人偷偷請薩滿法師祈福,寫了些靈符焚燒。”

玉妃聽了不禁連連搖頭:“宮裡最忌諱的就是怪力亂神之說,你身為皇上的妃嬪,怎麼能這樣糊塗。還是你覺得那哭聲根本異乎尋常?”

“皇上,臣妾只是為求平安,並不敢造謠生事。可媚貴人不為青紅皂白,硬是說臣妾裝神弄鬼,擾亂她的心神。今日又帶著宮人去臣妾的寢室搜查,興師問罪。

瞧見了薩瑪法師的法符,硬說是臣妾詛咒於她,必然是發了失心瘋。這才這才脫光了臣妾的鞋襪,要讓臣妾嘗一嘗赤足浸冰水的滋味。”宸常在難堪的不行,淚水漣漣。

皇帝冷冷的睨了她的面龐,確實瞧出了幾分委屈,可並未有完全信任她的話。“姑且不論是否當真是女子夜哭,身為宮嬪你豈能如此愚鈍無知。”

“皇上,臣妾實在是糊塗,可總算罪不至此。媚貴人一口咬定臣妾失心瘋,無非是以為臣妾冒充李氏的冤魂,向她討債,這才如此不依不饒的,可臣妾當真是冤枉的啊。”宸常在一時心慌,口不擇言,竟然當著皇帝的面脫口說出了“李氏”二字。

旁的倒也罷了,這兩個字是皇帝心中的大忌會。自從李氏暴死,宮中便再無人敢當著皇上的面兒說起。如玥一瞬間瞧見了皇帝慍怒的眼眸,似蓄積了無盡的力量,只差稍微用力就能噴出灼灼烈焰,將宸常在熔成灰燼。

心道不妙,媚貴人這主角兒還沒登場呢,配角又怎麼能就死。遂冷然凜起眉眼,厲聲喝道:“沛雙,給本宮教訓這個不知深淺的罪婦。皇駕面前,竟敢口出汙穢之言,可見她眼裡並未有皇上與本宮。”

沛雙一直立在厚布之外,這會子聽見如玥淒厲的聲音,一刻也不敢耽誤翻飛著就跳了進來。一個響脆的耳光擊打在宸常在滿是汙泥與淚痕的面頰上。

主僕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彈指之間。

“皇上說過,後宮再不許提那兩個字。偏是你這樣不知進退的,該打!”玉妃慍怒之色不減,語調也格外嚴苛:“皇上恕罪,是臣妾無能,訓誡宮嬪無方,還請皇上責罰。”

宸常在捱了這一個耳光,再看皇上與如妃的臉色,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竟然連哭也不敢,怔怔的歪倒在一邊一動不動。

如玥看了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只是氣血翻湧,令她有些頭昏。

“妹妹。”玉妃只見如玥雙腿無力,大有站不住的趨勢,不由得用肩膀一頂:“你這是怎麼了?”

皇帝又怒尚未宣洩,忽然看見如玥這個模樣,頓時嚥了回去,憂心道:“如玥,你沒事兒吧?”

“臣妾無礙,只是……一如皇上心中所想,再不願提及此人。不願想起欒兒因何慘死,為何就不能杜絕。一時巨痛入心,頭腦發昏,這才站不穩身子。讓皇上有心了。”如玥輕輕的跪了下去,與玉妃比肩,輕揚起的臉上秋水似的眸子痴痴凝望。

只願君心似我心,這話她此時說不出口。可痛不是裝出來的,皇上真的能感覺得到麼?

“皇上,媚貴人與佳貴人來了。”常永貴適時的提醒了一句。

眾人的注意力這才從如妃身上,轉移去媚貴人那裡。

“常公公,方才你說媚貴人打溼了衣裳,才不得已去更衣遲來?”玉妃睨了媚貴人一眼,心裡往上反出酸水來。

“回玉妃娘娘,奴才是這麼說的。媚貴人的確方才打溼了衣裳,才不得已去更換了前來。”常永貴也曉得玉妃為何要這樣問,遂一個字一個字吐的格外清晰。

皇帝細細一看,走來的佳貴人倒是如常的打扮。可這媚貴人,竟然一身五彩穿花的旗裝吉服,周身珠翠纏繞,連妝容也描繪的一絲不苟,竟看不出一點倉惶的樣子。反而是極為又準備,早就料到如此這般。

“皇上,臣妾可以證明媚貴人的衣裳,的確在強行將臣妾按進池中時打溼了。也有一身的汙泥。”宸常在一臉堅毅的樣子,這會兒才回過神來。“臣妾有錯在先,不該相信怪力亂神之事,更不該請薩瑪法師賜鎮邪之符,聽信邪魅之說。

可若是媚貴人險些溺死臣妾,有誣陷臣妾失心瘋未免有失偏頗。更何況,她若不是做賊心虛,又何必這樣折磨臣妾。一切,根本是她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