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在哭?”皇帝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正看見媚貴人對著鏡子不住的拭著眼中、臉上的淚水。/./可無論她怎麼擦,那淚水都如同清泉一般,怎麼也也流不盡似的。

雙眼早已紅腫,白皙的臉頰被這使勁兒的摩擦弄得也有些紅,媚貴人不知皇上竟然去而復返,緊忙張開了帕子遮住自己的臉。“臣妾陋顏,怎敢汙了皇上的龍目,還請皇上移駕恩嬪娘娘,或者宸妹妹處吧。”

“起來。”皇帝把住媚貴人的雙肩,用力的託了她站好。“你才失了孩兒,這會兒不在床上歇著,對著鏡子哭的這樣悽楚,當真是讓朕心疼不已。”

“皇上,臣妾無用,臣妾無用。”蘇拉撲進了皇帝的懷裡,肆意的哭泣,淚水順著她瘦弱的臉頰,一水兒的落在皇帝的胸前,好大一片的溼潤。

可皇帝似乎根本不介意,他喜歡懷裡有順的如貓兒一樣的女子。“朕知道不是你的錯!你還年輕,總能再為朕添個小阿哥的。”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媚貴人吃不準皇上心裡,究竟待自己有幾分真心。可今日的架勢,他是真的動了怒,連如妃也一併懲罰了。不會只是做做樣子給旁人看吧。

“皇上,臣妾惶恐。”媚貴人哽咽難平,猶如蚊音:“痛失孩兒,臣妾心如刀絞。只是莊妃娘娘也並非故意,倘若臣妾他日能順利誕育孩兒,也必然是百般疼惜的。這麼看來,莊妃不過是盡了母親的責任,實在當不起皇上您這樣嚴苛的責罰。”

說到此處,媚貴人軟了雙膝,掙開了皇帝的臂圈,慢慢的跪了下去:“臣妾本就是微末的出身,一時一刻也不敢忘記。如今為著無法預料之事,得罪了兩宮娘娘,只怕旁人更以為臣妾侍寵,往後的日子也越發的難過了。就請皇上為臣妾從長計議,寬恕了兩位娘娘吧。”

皇帝沒有急著扶起媚貴人,方才柔和的臉色也微微僵硬了幾分。“朕今日已經下了聖旨,後宮之中再沒有一位‘莊妃’,你聽不明白麼!”

這最後一句話,皇帝顯然怒意十足。自從經歷了李氏的事兒,他的心裡一直有根刺。後宮裡的女子,越是對著他溫和恭順,就越是可疑。莊妃平日裡看似淡泊,三言兩語就能能凌厲的杖斃宮人。

如玥對他的心,表面上是滿心的愛慕,可一味的縱容和恩寵,只會捧得她愈加放肆。難保他日,她不會成為第二個陰戾的李氏。愛她在意她,卻也不得不防著她。後宮裡的風波不止,大抵也是因為自己太寵溺如妃的原因吧。

這麼想著,皇帝的心頭凝重了幾分,決計要挫一挫如妃的氣焰也是必要之舉。

看著皇帝神色不明,時晴朗時陰沉,媚貴人只覺得暢快無比。無論皇上待自己有幾分真心都好,這一次,必然不會輕易就寬恕瞭如妃。那就好了,說明小六子的點子還是管用的。

幸虧是一早就放出風去,不知道哪個奴才的哪一張嘴,就將如妃不滿皇上的流言蜚語傳了出去。皇上本就很介意先前安嬪的事兒,如今封自己為貴人,也真心是怕重蹈覆轍。偏偏安嬪是因為如妃失寵,自己又是因為如妃交好的莊妃而失了龍胎。

莊妃出事兒,如妃必然維護,媚貴人賭得,就是他皇上對如妃的疼惜到底抵不抵得過皇上的猜忌、皇嗣的分量。

“臣妾多嘴了。”媚貴人順從的住口,哀婉的站了起來。

“這便好了。”皇帝見媚貴人退步,不免哂笑:“朕就喜歡你這樣的性子,柔和,知進退。如今你身子不好,只消養在宮裡,好好調著。旁的事兒,儘可以少管,少費心。”

“遵旨。”媚貴人福了福身子。

皇帝輕輕抹去她眼尾殘存的淚水,滿意微笑,眼底的光芒又漸漸的溫熱起來。“好好歇著,朕回養心殿了,改日再來瞧你。”

“是,臣妾恭送皇上。”媚貴人還是溫柔的拜了下去,不捨的目送皇上離開。

待到皇上走遠了,紫佳才敢從耳房走進來。“貴人,您沒事兒吧?今兒這一天折騰的,奴婢真心怕您的身子受不來。這是魯御醫給您準備的藥,快服下吧。”

媚貴人輕輕點了點頭,從紫佳手裡接過藥丸吃了下去。

“魯御醫說,服用了這藥碗,胎衣就會從母體滑落。”紫佳有些難受,卻還是小心的提醒道:“可能會有一些痛楚,但求貴人忍下,不要驚動了旁人才好。”

“你說得對。今日,人人都以為我在御花園受驚才落胎。有誰知道,這一刻,胎兒依然在我腹中。”媚貴人輕輕撫了撫腹部,藥丸已經吃下去了,再無力留住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