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沛雙驚得險些咬著自己的舌頭:“小姐啊,皇上在長春宮呢,這樣明目張膽的行刺,豈非是要連皇上也算計在內。若是,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咱們豈不是……”

“鋌而走險也是人之常情。遇刺歸遇刺,唯有這樣才能替蘇拉洗脫不貞不潔的罪名。”如玥一刻也等不及了,皇上親口替定嬪求情,這說明什麼?蘇拉這枕頭風吹得極好。假以時日,若是定嬪的計謀得逞了,蘇拉當真有了龍裔。

只怕頭疼將勝過今日此時!

沛雙還是不太明白,卻是芩兒來過她的手道:“你只管吩咐了人去,記著,傷不傷的不要緊。囑咐人看見了皇上就想法子逃走,別留下蛛絲馬跡。”

想了想,芩兒又對如玥道:“娘娘此計策甚妙,可也得看看那完顏小主是不是好樣的。若是一味的畏懼或者當真屈服了,怕也是要白費您這番心意的。”

“那就得看天意了。當然,若是蘇拉不肯與咱們合作,本宮也不會饒了她的。”如玥從前總覺得百花齊放才是真正的春景,可現在許是年齡不同了,心態不同了,卻也覺得那百花齊放的景緻也遠不如一枝獨秀來得實際。

“未免蘇拉有後顧之憂,玉嬪早已想法子,動用了母家的關係,讓蘇拉一族重入旗籍包衣。跟著她母家的來人,回了南方去。早就擺脫定嬪的掌控了。”如玥微有些得意:“不能再拖了,夜長夢多。”

其實如玥自己也分不清楚,她容不下蘇拉,是不是也因著蘇拉得寵的緣故。皇上一連七八日留宿的恩寵,從前只有她才有。眼下,竟然是這樣一個百般不潔的奴婢。縱然她是被人脅迫的,可皇上的喜歡卻是沒有。

“沛雙,你去準備準備吧,眼看著天也要黑了。”如玥側首問芩兒道:“笑薇送去莊妃宮裡照顧了麼?”

芩兒微微點頭:“莊妃娘娘疼愛小公主,隔兩日總要抱到自己宮裡照應。又怕自己照顧的不好,每每總讓常娘跟著。這一份慈母之心,讓奴婢也深覺眼熱呢。莊妃娘娘是真的將小公主視如己出了。”

如玥頻頻頷首:“莊妃福薄,如今有笑薇承歡膝下,本宮也總算是一贖當年罪過了。”

芩兒見如妃展露笑意,便順勢將燕窩粥端了起來:“娘娘還是多少用些,身上有力氣了,正好看看長春宮裡的夜景。”

這一次如玥沒有推辭,接了粥碗,饒有興味的吃了起來。

皇帝於長春宮用了膳,果然宿在了蘇拉的廂房裡。因著定嬪禁足期未滿,並未踏出寢門與皇上敘話。這一頓飯,吃得倒也清淨。

蘇拉不會吟詩寫字,可古箏卻奏的極好,比之玉嬪的琵琶有過之而無不及。皇上也樂得聽曲兒,兩個人伴著紅燭搖曳,與窗前朗笑相對,你儂我儂。

宸常在遠遠立在西廂的廊子上,看著守在東廂廊外紋絲不動的御前侍衛,潸然淚下。她早已經不記得,皇上是有多久沒來過她這裡了。雖然說出去很好聽,皇上駕到長春宮了。可離得這麼近卻不得見的那種痛苦,甚於沒有來。

為何一個宮嬪也可以扶搖直上,而她卻要這般嚐盡苦楚。難道皇后真的不能照應著她飛上枝頭,卻是那常年無寵的定嬪才可以麼?

可要她敖佳氏子悅折腰獻媚,卻博取一個人老珠黃的嬪位賞識,她怎麼能做到?又怎麼肯做到?

又不知對著廊子哭了多久,宸常在這才覺得身子已經被風吹得涼透了,甚至有些發麻。索性也就不哭了,卻忽然聽見有人人大喊了一聲護駕。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呢,就瞧見廊子外的侍衛拔出腰間佩戴的護衛刀,嗖嗖的衝了進去。

“護駕?”宸常在慌了神,也慌里慌張的跟著喊了起來:“有刺客,快來人啊,護駕……”她這一喊不要緊,整個西廂也被驚動了起來。太監宮婢一股腦的都探了出來。長春宮的宮門迅速被開啟,守在宮門之外的護衛也一併衝了進來,這場面雖不算大,發生在這暗夜之中也別有一番驚動。

佳貴人也慌里慌張的走了出來,趕緊吩咐身邊的宮人:“去知會永壽宮和儲秀宮,長春宮有刺客,別耽擱了。”這才見宸常在瘋魔一般的亂喊亂叫,完全沒有半點宮嬪該有的端莊,佳貴人有些急躁:“寒梅,你去和寒雪一起,把宸常在送回廂房去。天不是還沒塌下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