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春錦(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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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死了麼?”定嬪見田嬤嬤神色哀慼的走進來,不由抬著眼皮問了一句。“回主子的話,死了,死的乾乾淨淨。”田嬤嬤親眼瞧著杖斃了兩位老姐們兒,心裡難受的不行:“這如妃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都活到奴婢這把歲數了,竟還不得善終,當真是讓人心寒的厲害。”
定嬪鮮少見田嬤嬤這樣有感觸,淡淡的笑了笑:“人不當死也已經死了,怪的著人家如妃麼!是咱們自己身邊的人咬出來的。如妃杖斃的可不是什麼嬤嬤,而是本宮的臉啊。本宮的尊嚴,就這麼一棍子一棍子的讓人給打盡了。田嬤嬤,你說是這死人可憐,還是我這要死不活的人可憐?”
知道主子是動了大氣了,田嬤嬤趕忙就住了口。
見她不說話,定嬪的笑意越發的森寒了:“去送信兒給暗客,本宮自有吩咐。”田嬤嬤一聽這話,心裡就咯噔一下,數年來,暗客一直潛伏在宮外,定嬪傳喚的次數不過一兩回。用得上這樣絕密的幫手,這回的坎兒於主子來說,必定不是那麼容易趟過去的。
田嬤嬤不敢耽擱,從內寢退了出去,便忙著放了一隻信鴿出去。待到一盞茶的功夫,那信鴿才返回長春宮來。一直等在鴿籠旁邊的田嬤嬤抓了飛回來的鴿子,從其腿上的小圓筒裡抽出了一張字條。
“娘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定嬪身邊。
定嬪聽了她的聲音,便覺得極為反感,支著額頭的手沒有動作,卻徐徐開口:“旁人眼裡,你是蘇拉,是小主,是完顏氏了。可是在本宮眼裡,你還是寒霜,是長春宮走出來的奴婢。若是沒有本宮的提攜幫襯,你一家老小恐怕早已死在旱災饑荒之中了。
還有命在保定落腳,自自在在的開起小買賣來麼?這皇上,還沒把你捧上手心呢,你就先學會了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這一套了。早先看來是本宮小瞧你了,竟沒看出你如此包藏禍心。哼,當真是可笑。”
蘇拉立在她身前時,就預備要聽她這套說辭了。曾幾何時,她是真的怕,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今天卻不一樣了,僅僅因為她的指控,如妃便活活杖斃了欺負她好些時候的兩位嬤嬤。蘇拉忽然覺得,自己的身份真的不同了。
最起碼不會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說出口的話,總還能有人聽見。於是,她便不那麼怕了。“臣妾是寒霜也好,是蘇拉也罷,總歸是長春宮裡的薄命人,是定嬪娘娘調教出來的。”
說來也可笑,定嬪這些年孤清冷寂,恩寵全無。大把的時間都用來忖度人心了,又怎麼會看不出她這點小心思。“是麼,本宮以為你全然不記得了呢。不曾想,你還有這點良心。”
田嬤嬤剛邁進腳來,就聽見蘇拉冷笑了一聲。這才邁進的腳,便不自覺的又縮了回去。
“娘娘,這點良心蘇拉自然是有的。更何況,就算是一隻狗兒,也曉得對自己的主人搖尾乞憐。蘇拉活了這一十六年,怎麼會連這些道理都不動。”她輕輕福了福身子,露出許久沒有展露的笑顏:“只是娘娘,您總得給點好吃的,才能養得住它吧。
又要狗兒聽話,取悅於您。又要揚起鞭子惡言相向,恐怕狗兒有靈性,也必然擇了主人而從之,何況是人!”
“大膽。”田嬤嬤從背後冷喝一聲,不由得怒氣竄上心頭:“你吃了豹子膽是怎麼的,竟然敢忤逆定嬪娘娘。今兒的帳還未與你算清,這會兒反而叫囂到娘娘面前了,越發的作死麼!”
“田嬤嬤,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清楚啊。”蘇拉轉過身去,不冷不熱的道了這麼一句。
“豈有此理,你存心的是不是?”田嬤嬤心裡怨恨蘇拉,若非她今兒這一番話,陳嬤嬤與劉嬤嬤就不會這樣毫無尊嚴的慘死。且還是當著一眾宮人的面,著實讓人難以平怒。越想越生氣,田嬤嬤直衝著蘇拉就嚷過來了:“還真當翅膀硬了這長春宮就容不下你了麼!”
正停在蘇拉面前,田嬤嬤趾高氣昂的樣子不可一世。
“劉嬤嬤與陳嬤嬤是怎麼死的,這會兒田嬤嬤你就忘了?”蘇拉平靜的面色沒有一點膽怯,可是心卻跳的格外厲害。這是她第一次,這樣趾高氣昂的與定嬪身邊的大嬤嬤這樣說話。若說沒有一絲慌亂,她自己都不信,可是得忍著,得挺著,否則這一輩子都會讓人騎在頭上。
她不甘心,她完顏蘇拉不甘心。
“你說什麼?”田嬤嬤沒料到她還敢頂嘴,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如妃之所以杖斃了她們,皆是因為她們沒認清自己的身份,敢以卑賤之軀僭越小主。這因由,怕田嬤嬤您也沒聽清楚吧。不錯,我是定嬪娘娘的宮婢,是寒霜,可那是從前的事兒了。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我對您既往不咎。
可我今兒也得把話說在點子上,嬤嬤您往後若是客客氣氣的,咱們都好過。一併為娘娘盡心,沒有什麼咽不下去,了不得的。可若是嬤嬤您,還拿舊眼光看人,百般侮辱謾罵,就別怪我完顏蘇拉不客氣了。”